雖然她活下來了,但她無法想象,那一幕對韓瑀的衝擊。

她醒來的那天,李琅對她說:“這一劍,不為我自己,而是為我至親至愛之人。她們雖非因你而亡,卻是你的存在,你的言行和作為,間接導致了她們的死亡。所以,我不殺你,而要你償還一劍。”

她躺在床上,左胸附近,還有隱隱的痛感,“兩條人命算一劍,還是便宜了我。”

“並不。”李琅在她床頭,輕聲笑著,“皇城司已經開始了對我的通緝。”

言蕪一頓,沒有說話,隻垂眸看著被角。

“姑娘當日對我說的話,不會忘了吧?”李琅輕勾著嘴角,說道。

韓瑀中毒後,她第一次造訪清水居時,李琅威脅她要讓趙樂卷進事情中來。

那時,她對他說過:“你我可以不必弄得這麼難堪。不管長公主從前是否試圖以我的身份來要挾或者和我做什麼交易,在毒茶案的事情上,她確實幫了我們。這一點恩情,我從不曾忘記。”

她將李瑩玉給她的簪子,交給了李琅,“長公主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琅公子。不管是爭,還是不爭。哪怕失敗,她想要保全的,也是你。”

李琅接過簪子,抬眸看向她,“這一點,在公主府的時候,言姑娘不是已經表過態了?”

“我不願參與的,或者說不願意讓無涯閣卷入的,是你們兄弟之間的鬥爭。但如今,你已經放棄了這些,皇城司對你追殺在即。於情於理,我和無涯閣都不會對公子坐視不理。”

言蕪沒有想到,李琅會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

若是放在之前,她還算是無涯閣的二閣主,可如今,是被他拐著跑的囚犯,而他自身也是逃犯。他提這個事情,是想她做什麼?

李琅大抵是猜到她所想,便說:“其實也簡單,姑娘隻需要陪著我,照顧我,到我死了,便算是完成昔日長公主所求了。而且,這也是那一劍之外的償還。”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李琅站起身,在她床邊瞟了她一眼,“再有一年吧。”

言蕪身上有傷,隻能聽著他說:“孩子你可以生下來。我不會傷害他,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在我死後,你就自由了。”

如李琅所言,約莫一年剛過,他便病重而亡。他生前有吩咐,所以他身邊的人也不為難她,讓她帶著孩子離開。

她始終不放心,帶著小橘子換了好幾個地方,最終來到這個村子,才算是安定下來。

期間,她不是沒有想過去找趙樂。可是她聽聞趙樂已經和白潤林成親。找趙樂,意味著白潤林會知道她沒死。那麼,韓瑀也會知道。

她猶豫過,要不要去找他。

可是,她實在不想做東平王妃。而若要讓他拋開一切,跟她逍遙山水,她也做不到。

她雖然恨李鈞對大梁做的一切,但也如她當時對白潤林所說,她知道這是時勢,誰也躲不開。即便不是李鈞,也會是其他人,來結束那一個朝代。大梁,氣數早盡。

而李鈞,到底是韓瑀的父親。不管李琅對她說的那段往事是真是假,也不管李鈞如何看待韓瑀這個兒子,韓瑀確實是他如今剩下的兒子了。因為她,李鈞的另外兩個兒子,李玨和李琅,走的走,死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