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顏夕閣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
允哲坐在顏夕閣屋頂上好整以暇的盯著我。
“嗬,這麼一會兒便不認識了?”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回神了,帶了該帶的東西麼?”
“像你一樣笨麼?”
“你就聰明啊?走吧。”
允哲一個縱身便飛了出去,我翻身而起跟了上去,卻是下一瞬超過了允哲,回身轉眸,吐了吐舌頭,允哲不屑的白了我一眼。
“哎,你這麼久不練輕功居然還比我快。”乾元軒外麵,允哲扶著一棵樹,微有氣喘。我氣定神閑的看著他,彎著嘴角。
“那你以為我的功夫該是退步了才對?”
“怎麼都是比不過你的輕功,有機會比試比試劍法。”允哲白了我一眼,伸手從袖子裏摸出一顆石子兒來,揉捏兩下扔了出去,便聽得一聲悶哼,允哲和我對視一眼,同時翻身而起。不遠處便是乾元軒的正門,我故意落後一步,讓允哲前去開門,自己則翻手拿出麵紗戴好。
“情況不太好。”允哲的聲音從門裏麵傳出來。
我走進屋子,就看見皇帝歪在地上,臉色蒼白卻帶著一絲暗沉。我走到皇帝身邊蹲下,然後將手搭在手腕上。脈象仍舊是殤情的脈象,卻不知道為何多了一絲流水一般的脈象,分明是有人在殤情的毒之上又加了離魂草。
“如何?”允哲淡淡的問。
“不太好,先把他弄到床上去吧。我這裏帶了回魂丹,殤情的毒已經深入經脈,解藥本就隻能延緩生命。現又被人加上了離魂草,與殤情解藥相衝,損耗著心脈裏最後的一絲生氣,回魂丹這等物事也隻能吊他一段時間的命。”我搖搖頭,手下使力,同允哲一起將皇帝扔回了床上。
“可是問題是這毒是誰下的?”
“這種事情發生了,好處都是誰的?”我從袖子裏摸出藍色的小瓶,仔細嗅了嗅。
“皇子。”
“但我覺得不是皇子做的。皇帝還沒有下詔書,皇子即使這般做了又能有什麼好處?栽贓嫁禍倒是有可能。”
“殤情分明是二十多年的舊毒,但是離魂草上次我來還沒有發現,想必今天才複又加上去的。靈教今天刺殺皇帝沒能成功,該是會與這個有關罷。”
“不一定,我看兩者沒什麼直接關係,但是兩個目的是相同的,都是要讓皇帝死。”
“藥給他吃了麼?”
“當然,我還欠著一個人一件事呢,這件事裏麵皇帝可是不能這麼早就死掉。你出宮之後去查查皇帝在二十幾年前的舊事,殤情不是銀針查不出來的毒。還有,你帶著這個東西去曉情閣讓她們徹查離魂草所有可能的流向。”我把一個雪花結遞給允哲,然後晃晃手中的瓶子,允哲疑惑的看著我,“這個東西要不要寫份東西放下來,我可不想每天大半夜都要過來看一眼。”
“我看不必了,皇帝不可能不召喚太醫診病,據我所知皇家藥局裏可是有不少的回魂丹。”
“也罷。”我隨著允哲轉身出門,看著他把門掩好,回頭的時候卻無意中發現一道黑影一閃而過。我翻身而起,衝著那道黑影便追了過去,允哲也迅速的使了輕功跟在我的身後。
一刻之後。
“居然沒追上!”我一把抓下麵紗,狠狠地摔在地上。
“大小姐,沒追上就沒追上,你發什麼火啊。”允哲氣喘籲籲的在我後麵半彎著腰。
“我懷疑那個人和這件事有關係。而且,我覺得那個人的身影很眼熟,非常眼熟。”我狠狠地盯著遠處遙不可及的地方。
“你確定你看到了?”
“非常肯定。”
“罷了罷了,你先回宮吧,我回去會幫你查你要查的東西。”允哲拍拍我的肩膀。
“記得讓知雪通知武悅閣派幾個人過來守住皇宮,我一定要查出那個人是誰。”
“記得了。”
*
不可避免的,我又一次起晚了。等我起床,已經幾近中午了。但是鑒於我是“病人”,所以沒人多說一句。
“小姐,桂花露和魚籽羹哦。”素衣端著托盤闖了進來,卓藍正在給我梳頭發,被素衣一嚇,扯了我的頭發。
“你們想謀殺啊!”我連連呼痛撫摸著我可憐的頭皮。
“對不起殿下!”卓藍一下子收回了手。
“啊啊,素衣,你下次再這樣子,我就把你給扔出宮去。”我惡狠狠的盯著素衣。
“對不起,小姐。”素衣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罷了,找出玉脂膏,我要給八皇子送過去。”我揮揮手,自己給自己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剩餘的散發用一根銀色的絲帶束了,換了衣服,便坐在桌子麵前用飯。素衣立刻去找了玉脂膏細細的包了起來。
“小姐,就隻有這一盒了哎。”素衣好像有些不開心。
“又不值錢,到時候再和林夫人要一盒就好了。”我搖搖頭,“午睡之後,我們就出發吧。”
*
進了皇宮很久了,居然還沒有正式的逛過一周,隻是半夜出去晃的時候看過。看起來白日裏的皇宮還是和夜間的有所不同的。白日裏的皇宮大氣,雍容華貴,到處都顯得出皇家的氣度和風範。但是夜裏的皇宮卻是顯得清冷,帶著一絲的寂寞與一絲怪異的氛圍,在那些幽暗的巷道尤其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