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言忙緊緊張張的坐正了身子,帶著一絲的責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偏頭對著清言那張稍稍嫌了恭謹的側臉做了個鬼臉,卻意外的發現坐在清言左邊的清澤意味深長的盯著我,那一張臉稍顯了些陰柔,本就狹長的眼睛又微微眯了起來,更顯得奸詐且心機深沉。我從心底滲出了一絲冰冷和不安,蔓延到了全身,硬生生的打了個寒顫。
收回了目光,喝了一口熱茶淡定了一下心神,卻發現那種不安深深地紮進了骨髓裏麵,那種徹骨的冰冷,那種無力,是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遇到過的。
正在我發呆的時候,皇帝的威嚴聲音突然響徹大殿,嚇得我一回神。
“玉嵐,今兒個不要彈奏一曲麼?”皇帝的臉上依舊掛著那一抹不知意味的微笑,眼神神秘莫測,明明是問句的口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聽聞當今狀元的簫聲一絕,不知是否能夠與朕這準兒媳共奏一曲呢?”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清柝,意味他會不悅,卻沒有想到,他好整以暇的看著秦玉嵐,似是根本不在意眼前的事情。而秦玉嵐卻是麵色羞赧,她今天是一身淡淡的嫩綠色,襯得她本來就白皙的皮膚更加水嫩,而這抹緋紅憑空又多為她添了幾分的媚態,但是她並沒有表態到底是不是要去奏這古箏。
我心裏思忖了一下,突然就笑了。
“父皇,秦家小姐是天家的兒媳,又怎麼能與外人共奏呢?不知今兒個能不能讓瑾顏代替嫂嫂與蕭公子共奏一曲?”我眯了眼睛,笑的春光燦爛陽光明媚的,但是心裏,為什麼帶著一絲的不服?想起壽宴那一晚秦玉嵐完美的琴音,怎麼就從心底冒出了一絲哀怨?
“早就聽聞瑾兒的琴音是京城之首,卻直到今兒個才能聽聞,陛下,不如隨了瑾兒吧。”皇後也笑的春光燦爛,卻硬生生笑出了一絲意味深長。
“那朕倒要聽聽了。”皇帝一揮手,便有上好的古箏擺在了大殿之上。
我起身,慢慢踱到大殿中央,對著皇帝微微一福身。蕭楠也走到我的麵前,手中拿著一支蕭,帶著盈盈笑意看著我。我回他一個燦爛的微笑,卻伸手指了指古箏:“蕭公子可否屈尊降貴將瑾顏的琴換個方向擺一下?”
蕭楠一副明了的神情,抬手便將琴擺了逆位。
大殿之上本就有很多的人想要看我的好戲,這時看了我將琴擺了逆位,卻都是一臉的茫然,當然也不乏嘴角含著笑容盯著我的,當然這笑容,總是不同含義的。清言明顯是讚賞的笑容,而清柝,卻是好整以暇,清澤是意味深長,而林夫人,是擔憂。
我在古箏後麵坐定,伸手請蕭楠起頭。他帶著一絲迷惘,我微微一笑,做了個任意的手勢,他的眼神便變得透徹,然後便擺正了姿勢。卻是個聰明伶俐的人,就不知道能不能真正的相信於他。
蕭聲綿遠悠長,清澈卻又不失深沉,帶著一絲渾厚又有一絲清脆,蕭楠的簫聲確是十分的優秀,絕對稱得上一絕。我抬手撫琴,手指尖接觸到琴弦的一刹那,那抹不安終於消失殆盡,輕按琴弦,聽到如水般的音符慢慢流淌開來,心中隻是滿滿的平靜。那麼一絲安寧,卻是出了天女宮這六年的時間裏,從未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