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餓了。”陪著父親跪在簡陋的墳頭上,大約隻有6歲的男孩子小心翼翼的看著跪在墳前的成年男子。
容貌憔悴的青恩悲傷的注視著墓碑,碑上字跡俊秀,每個字卻刻畫的曲折鈍重,有著好幾處頓筆之處。這都是因為每字刻下一分,他就肝腸寸斷一分,直至他不能自已的掩麵痛哭。
芸娘。芸娘。青恩是如此無能,十年結發夫妻,生我不能讓你舒適過日,連死後都隻能用草席將你草草葬了。本想這次進京,若是高中我們的生活就可以好起來了。你亦不用日夜趕工織布洗衣維持生計,而如今你葬身火海,讓我和小偌兩人在這世上相依為命,你於心何忍!
一直沉浸在喪妻之痛中的布衣男子微微回過神來,如行屍走肉般的從墳前站起。跪在母親墳前的小偌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拖著跪的酸麻的雙腿跟著失魂落魄的父親前往京師的繁華集市.
接過商販遞過來的饅頭,青恩從懷中摸出兩個銅錢給饅頭鋪的老板.小偌接過青恩手中的饅頭,低著頭狼吞虎咽.吃到一半被饅頭哽住的小偌,使勁咽著唾液將饅頭咽下,“爹,你不吃嗎?”
青恩輕撫著小偌的頭,“小偌乖,爹不餓.”
小偌小口啃著饅頭,開始食不知味.他知道他們爺倆現在幾乎是身無分文,連臨時搭建的草棚也因為一場大火和娘一起燒沒了.想起了死去的娘親,小偌抬臂胡亂揉搓著泛紅的眼眶.娘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淚眼朦朧中小偌好像看見了娘親.小偌不敢相信的用手揉了揉眼睛.真的,真的是娘親.
小偌掙脫了父親牽著他的手,直奔向一位華衣少婦,拉著少婦淚眼婆娑的叫喊著娘親.青恩一愣看著小偌拉著哭喊的華衣少婦,情難自禁的將少婦擁入懷中,“芸娘,芸娘,是你回來了嗎?”
華衣少婦在見到他們父子時明顯愣住,直到青恩將她擁入懷中叫著芸娘時,少婦一駭掙紮著將他們父子推開.
“芸兒,怎麼了,遇上登徒子了?”雄厚的聲音來自隨後從飯館走出的尚書大人李書之口,他自然的將華衣少婦的腰摟住.華衣婦人將頭埋入李書懷中不去看青恩父子,聲音低低的,“沒事,隻是他們認錯了人罷了。”
李書看著拉住芸兒衣擺直喊娘親還哭的淅瀝嘩啦的小孩,點頭示意身後的隨從將小偌拉離芸兒,“小孩,我家夫人都說你認錯人了,你就聽話隨你家大人一起回家吧!不要再在這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她是芸娘。這世上雖有相貌相同之人,但她頸後的胎記是誰都不可能冒充的。”青恩直視著將芸兒摟住的李書,義正嚴詞,“還有放開你的手,芸娘是我夫人,是小偌的娘親。我們夫妻結發已有十年之久,是不是我妻子我又會如何不清楚?”
李書臉色一變,這男子居然如此冥頑不靈。他厲聲嗬斥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現在芸兒是我夫人,與你再無任何關係。”
將臉埋入李書懷中的芸兒,臉色突青突白。若是青恩知道了她還活著,那一切不都白費了嗎?她抬頭在李書耳邊低語一陣。
“別讓他們再來纏著夫人。”李書對隨從吩咐後,與芸兒一起坐上轎子回尚書府。
“芸娘,你是我妻子,是小偌的娘親。你為何不認我們。”
“娘親。娘親。”
……
在轎中聽著被毒打的青恩父子的慘叫聲,他似乎知道懷中女子心有不忍,“芸兒,自從你答應做我夫人那天起,王芸娘就死了。你現在隻是我李書的夫人,我希望你能明白這點。”
芸兒淡淡的道,“大人多慮了。青恩和大人之間小女子會選擇誰,大人心知肚名!”對於到手的榮華富貴她怎會輕易放手,那對窮酸父子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一直在睡夢中囈語的小偌將青恩驚醒,“小偌,怎麼了?不要怕,爹在這裏。”青恩小心翼翼地將小偌抱在懷中盡量不去觸碰到他身上的傷痕。破廟中有冷風陣陣襲來,似要把小偌睡夢中哭喊的囈語送到尚書府中高床軟枕的芸娘耳中,心中。
“娘親,娘親,不要丟下爹爹和小偌。不要丟下我們。不要……”
青恩將手覆上小偌的額頭,那裏居然燙的嚇人,“小偌,爹在這裏。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爹現在就帶你去看大夫,看完大夫,我們就去找娘親,我們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