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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瘸子見二嘎子來吃飯,一手提著茶壺,一手拿著菜單,笑臉相迎,“喲!稀客,稀客!”李瘸子掃了一眼,對漢子們說:“今兒個,啥節目呀!”二嘎子沒說話,臉倒紅了,停了半晌,嗑嗑巴巴地說:“咋的,不歡迎嗎?!”李瘸子詼諧地說:“瞧得起咱這小酒館,哪有不歡迎之理!”說著,把菜單遞給二嘎子。

不到一顆煙的工夫,菜上齊了。8條漢子圍在一起,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二嘎子咬著柱子耳朵說:“咋樣,沒砸壞吧?”柱子臉上掠過一絲不快。嘴裏嘟噥著:“隻是左腳腫了,有點疼,撿條命,險些當不上新郎官!”

二嘎子拍柱子肩膀一下,繃著臉,對漢子們說:“這事,誰給捅出去,別說這月得不著安全獎,連超產獎都泡湯!”說著,他掃了漢子們一眼。

其實,這事怨二嘎子,本來,底板上有浮矸子,他像催命似的,扯著嗓子嚷:“快打柱子!”馬老蔫戧了他一句:“柱子若打不實,會出事的!”二嘎子光顧圖進度,根本聽不進他人意見,臉不臉,鼻不鼻對馬老蔫說:“啊呀呀,就你事多!”柱子沒打上三棵,隻聽馬老蔫大吼一聲:“不好,快閃開!”話音剛落,從頂板上下來一塊45寸彩電大小的矸石,虧柱子閃躲及時,撿了一條命,隻是左腳被壓住了,因有浮矸墊著,沒壓實,嚇了一身冷汗。

李瘸子,是個老礦山。采煤掘進都幹過,隻因冒頂砸壞了腿,從此落下了殘疾。退休後,開了個小酒館。別以為,他光顧嫌錢,還愛管閑事呢!動不動來段順口溜,差不離都跟安全生產有關。這不,他有意給二嘎子加了小蔥攔豆腐,對漢子們拱手說:“怎麼樣,我燒的菜可口吧!”二嘎子吧嗒吧嗒嘴,衝著李瘸子說:“嗯!這菜炒的是火候,比我娘們兒強百倍!”說著,用筷子挾了一口菜,仰脖幹了一個兒!

“咋的,這小爺們不爽呀!”李瘸子指著柱子有意這麼說。

柱子接過茬,重重地打了一個唉聲,“李老板,甭提了,差點攤事!要不,咋上你家酒館喝兩盅!”馬老蔫拉著長調說:“這是給柱子壓驚!”

李瘸子神神秘秘地說:“這事,你們頭頭知道嗎?”

二嘎子瘦臉“唰”的白了,他怔怔地瞅著李瘸子,“我說李老板,你別把這事給捅出去,到那時,我們吃不了可要兜著走呀!”

李瘸子沒吭聲,掃了漢子們一眼。一瘸一拐向後廚走去。

陽光酒家不大,倒是個信息站,礦上有啥事,都瞞不住李瘸子。他人老實,嘴又嚴。不過,很講原則呀。

“我說,爺們兒,你們這事還是主動向礦安監科彙報,否則透了風,那可是挨處分的。”經李瘸子這麼一開導,二嘎子省過腔。礦上正在查隱患,若是瞞報事故,非把他這個班長擼了不可……

二嘎子轉過臉,對李瘸子說:“這事你得給我保密呀!”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頂板冒落了,壓住柱子腳,就是你不說,頭頭遲早也會知道的!”李瘸子一邊給漢子們續菜一邊笑嗬嗬地說。

二嘎子瞄了柱子一眼,關切地問:“左腳還疼嗎,不行,上醫院拍個片子?”

柱子沒吭聲,意思說,違章的事,露餡咋辦!

二嘎子連喝了仨兒,對漢子們說:“這事都怪我!這事都怪我!”

李瘸子因勢利導,“別介,主動認個錯,寫個保證,以後注意,不就得了!”

二嘎子上下打量李瘸子,笑笑說:“嗯!真沒想到,你這個‘陽光酒家’,倒成了安全交通站了!是不是跟礦安監科掛上了了鉤哩?!”

李瘸子衝著漢子們扮了個鬼臉,連連擺手說:“哪裏!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