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亂世,是什麼樣的?也許,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能完美地形容。形容那些隻有顛沛流離,隻有金戈鐵馬,隻有戰火喧天、狼煙四起而看不到任何柔和的事物的世界……
真的是這樣嗎……
不是這樣嗎……
這個世界殘酷嗎?不,它並不殘酷,它隻是冰冷,冰冷的讓人害怕。
懸崖萬仞,立著兩個人,一位老者,一個青年,他們俯視著懸崖之下那些燃燒的城樓,良久,無話。
“這場戰爭,已經死了太多的人了。”
老者的白衣已經染了血,在風中幹透變成如鐵一般的黑色。
“他們,”青衣的年輕男子似笑非笑的盯著烈火中沉寂著到下的樓宇,“很快就會被這個時代所遺忘。”
“以往,也許……有一些事情,終要決斷,”老者言語躊躇,“隻是我們的決定,是正確的嗎?改變這麼多人的命運,是值得的嗎?”
“真是越老越猶豫!”青衣男子轉身離去,腳步匆忙,“既然都已經決定了,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這樣的我們,”老者歎了口氣,青衣男子的身影已不在,隻有火焰,還在午夜的寂靜之中叫囂,“也算是強者麼?”
在一座城被燃燒時,當火焰旁若無人的焚噬一切時,總有一些實力強盛的地方,依舊安然無恙。
亂中取靜,靜中存亂。
就有這樣的一家小飯館,雖然小,卻魚龍混雜,百家類聚。在各形各色的人物來往之後,這裏的侍者已然練就了一副識人辨色的本領,這並不是什麼以貌取人,而是長年累月所積攢下的真本事。
他們能很容易的就看出什麼人必須殷情招待,什麼人絕不能多費唇舌,也因此,他們一眼就看出了坐在角落裏的那個人,是不該說太多話的。
那是一個一襲灰袍——其實是披風,戴著鬥笠的人。看身形像個男子,但因為鬥笠壓得太低,根本看不清麵容。他坐在那裏,桌上的菜一下也沒有動,就這樣,一直到腳下的陰影收攏不見,他才忽的站起來,放下幾枚銀刀幣。
“到時候了。”
他聲音低沉,以至於除了他自己,誰也沒聽見。
大步向前,一直走到護城河畔,忽然聽到了馬蹄聲,便幹脆站在一塊大石後,靜等結束。
遠處,隻有一名白衣女子,抱著好像是孩子的什麼東西,倒在地上,任憑鮮血流盡。那殺了她的人,早已隨著又一陣馬蹄聲,沒有了蹤跡。
他向前走,大步劉忻,直到那女子麵前也沒有停下,從她的身旁跨過徑直向前走去。
女子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右腳,他才停下來,站在那裏。
女子抬起頭,那張臉,他認識。
“你其實不必如此。”
“洛……”女子胸口插著利劍,鮮血直流,她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卻仍未死,“洛大人,救救我的孩子……她還太小……”話剛說出口,她已經沒有了力氣,,直到最後一個字出口,才終於支撐不住。安睡了,永遠的。
抱著他右腳的那雙手已經鬆開了,被當作救命稻草的他抬起腳繼續向前,而那孩子,仍舊在母親還未冰冷的屍體旁安睡。
“你不覺得太無情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