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允聞言道:“祁大人說聖上仁慈不假,但若說不曾看出趙鵬野心那卻不然,否則我等何來密詔?不瞞大人說,聖上對於齊王與勤王兩位王爺都不信任。請恕楊某說句大言不慚的話,勤王爺為除奸佞私自興兵雖有情可原,但聖上不知當中詳情,在聖上眼中便是叛逆。大人何不勸說王爺相助我軍,則可名正言順也。”楊允這幾句話當真利害,你趙銳既然承認我是奉旨平賊,那便是堂堂天朝之師。而你雖然也是討賊,卻被視為反叛。既然大家目的相同,你就不如加入我長湖軍了,那樣天下人以及皇上不就都能明白你趙銳的確是沒有野心了嗎。
楊允這番話不禁令祁善一怔,連白雙雙也是吃了一驚。趙銳何等人物?豈會答應這種條件。殊不知楊允有他自己的想法,祁善此來擺明是要勸說白雙雙相助趙銳,但在此之前他要先弄明白長湖軍阻撓趙銳的原因,然後再決定以什麼方式來遊說。楊允早就打定主意要搶他一個先機,讓祁善開不了這口。這就成長湖軍招安趙銳,把這個難題留給了他們。你不答應那你就是反賊,你說的再好聽也沒用;答應了那你趙銳就得聽我長湖軍的。
祁善可是始料未及,沒想到一個小小的長湖軍居然敢提這種要求,但楊允說的的確在理,也不好反駁。這個叫楊允的人果然不是簡單人物!隻是話到這裏該怎樣作答呢?答應肯定不可能,不答應卻該用什麼說辭才好。才沒說幾句話可不能被其僵在這裏。祁善心念一轉,微微笑道:“軍師所言固有道理,但恕祁某說幾句不中聽的話。要知道勤王人中龍鳳,威望之高非貴軍所能比擬。我等諸人甘願冒死相隨乃是對其抱有十分的信任與敬仰。若如軍師所言,王爺一旦自貶身價,必會令眾人失望、人心渙散,後果不言而喻。況且若不是貴軍橫加阻撓,以致王爺多年心血毀於一旦,趙鵬已成為我階下之囚。軍中眾多將領對此仍是耿耿於懷,所以軍師之言恐難以為之。”祁善說的明白,長湖軍想要收編勤王的軍馬還不夠資格。隻是祁善這番話說出來,已是攻守易勢了,他由攻防變為了守方,原本是來勸說長湖軍的,現下反成了楊允勸說的目標。
楊允心道:這祁善果然能言善辯,心思轉的好快。他淡淡笑道:“大人之言不虛,此中確有難處。隻是勤王乃才俊之士,既能忍辱負重必然深明大義。以王爺隻能定能說服眾將放下成見,以忠義、萬民為先。待有朝一日鏟除逆賊,扶正聖上,王爺之義將為世人所景仰。”楊允步步緊逼,絲毫不讓。
祁善搖頭道:“王爺大義自不必說。隻是下官方才也已說過,洛州眾將對貴軍敵意頗深,縱然王爺德高望重也難以在一時間平息重怨。再說句不中聽的話,王爺能夠不計前嫌已是常人所不能,軍師的要求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
楊允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大人今日此來不為聯合,卻是何意呢?”
祁善道:“下官正是為和而來,但卻不是軍師的說法。趙鵬現坐擁天子,勢力日強,我軍與之相對難言取勝。然貴軍也是同樣,是以王爺以為你我兩家應合兵一處共取長安才是。”話說到這裏,祁善已然知道長湖軍是不可能歸順勤王了,隻能退而求其次。
楊允略微搖了搖頭:“我軍新成,實力尚微。實無力周旋於勤王與齊王之間,稍有不慎恐負聖上所托。還請大人見諒。”
楊允的意思祁善豈會聽不出來,說到底就是不信任趙銳。長湖軍兵馬不多,一旦被欺,必會全軍覆滅。“軍師這是說的哪裏話來,王爺忠心可照日月。貴軍大可不必有此顧慮。”祁善信誓旦旦的說道。
楊允微微笑道:“大人不必相勸了,身背聖上重托,吾等絕不敢行險事。”
祁善道:“軍師也說受聖上重托。但僅憑這點兵力何以撼動京城?若不是有勤王牽製,趙鵬必早已兵指長湖。一旦被趙鵬所敗,試問又有何麵目去見世人呢?”
楊允撚須笑道:“大人此言差矣。我軍在長湖起兵不過三千,卻能在短短時間攻取荊襄,屯兵數萬。早在勤王起事之前,便有魏泰軍馬盤踞新野,氣勢何等強大,卻無力渡漢水一步。此時兵力雖不能威脅長安,但說憑趙鵬隻能想要擊潰於我,那可是無稽之談了。要我說不出一年,長湖軍便可在長安城下與其一較高低。”
祁善疑道:“軍師何以有此等把握?”
楊允笑道:“無他,民心所向也。”
祁善啞然失笑道:“軍師何以大言欺我?貴軍戰績斐然不可否認,但僅憑所謂之民心恐難成大業。恕我直言,若無勤王洛州起事,貴軍仍會被魏泰壓製在漢水以南無法行動,恐怕連長安都難以看到。不瞞將軍與軍師,現下咱們兩家乃唇亡齒寒之勢,一旦王爺無法支撐,長湖軍便覆滅在即。兩軍合進尚有勝算,若各自為戰乃正合趙鵬之意,便可分別破之,則俱危亦。”
楊允搖頭道:“大人不信我言,我亦無他法。”
祁善眼見勸說不動,白雙雙也隻是在旁笑而不語,隻得問道:“如此貴軍是執意不肯與勤王聯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