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姚也瞪他,剛才被瞪了,得瞪回來,不然不劃算,“你的工作呢?就這麼跑回來了。”
徐曉理直氣壯的回答,“老子媳婦兒都要沒了,還管啥工作呢。”
向姚一聽就要跟他急,徐曉隻能老實招了,工作今天趕了一天做了個尾聲,院裏體諒他媳婦兒要沒了,給他放了個小假回來照顧媳婦兒。
要說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
在你生病到沒錢付醫藥費,父母跟你賭氣,無人可求得時候,有一個這樣優秀的男人不顧手裏的工作,深夜前來探望,你會不感動?
這天夜裏,過了很久很久,徐曉趴在向姚身邊睡著了,向姚才慢慢張開了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天花板。
從前也有這樣一個夜裏,也有這樣一個人趴在她身邊睡著了。
光陰荏苒,那個人卻不在了。
大學時,她為葉知秋打過孩子。從前學醫時,她看著陳列架上一列列從小到大的玻璃瓶子裝著從胚胎到成型的嬰孩,大呼心痛,說要是哪個男人讓她打掉了肚子裏已經成型的孩子,那她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麼樣子,想到孩子在肚子裏健康的成長,然後被絞碎,吸出來……那個時候的她明豔又驕傲,不容置疑的說了兩個字,分手。一定分手。葉知秋緊張又害怕,說不會的。
結果還是有一次中了招。她誰也不敢講,隻能對著葉知秋又咬又掐,又哭又鬧,說不要打掉孩子,她怕。葉知秋也沒有辦法,隻能任她鬧騰。鬧過了,孩子還是留不住。那會兒她們開銷很大,都沒有餘錢,葉知秋也不敢和父母拿,隻能兩個人都問姐姐借了幾百塊,合一起勉強做了人流。沒想到向姚身體太差,原本出了手術室就能走的小手術,向姚沒走幾步就暈倒在地。
葉知秋也沒有錢了。不敢再在醫院呆著,隻能去了附近一個小診所,給向姚開了兩瓶葡萄糖。那一晚,向姚疼醒幾次,葉知秋握著她的手,不停地喊她的名字,姚姚,姚姚。她總是偏心的覺得葉知秋喊她的名字喊得特別好聽,所以從來不許別人這麼叫她。她自己卻老是葉知秋葉知秋的叫全名。
半夢半醒間,向姚看到葉知秋哭了,一滴眼淚從眼角滑過唇邊,不知道是夢是幻。
這一晚過了很久向姚才睡著,睡得極不安穩,眉心緊緊的皺著,在她光怪陸離的夢裏,兩個男人不停的交替,一會兒是葉知秋流著淚,叫她姚姚,痛心地問她,你怎麼能背棄我們的十年之約,一會兒是徐曉嬉皮笑臉的叫她媳婦兒,媳婦長媳婦短的,跟她說咱們好歹已經結婚了,你得把我當一家人不是……
向姚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徐曉已經不見了人影,床邊放著徐曉的字條,說他回去收拾下,會給她送湯來。
向姚扶了扶額,怎麼也想不出徐曉這樣的人在廚房燉湯會是怎麼樣。一會兒師兄來做檢查,竟然難得的把徐曉誇了下,說徐曉早上在護士來查房時,那個溫柔體貼啊,強勢的要求護士出去說,別打擾了向姚睡覺。把護士給哽得隻能一個勁兒重複,現在是非探望時間,你是怎麼進來的。讓向姚猜他是怎麼說的。向姚無奈的扶額,徐曉那個臭脾氣,她閉著眼都能猜到他是怎麼說的,還能怎麼說,還不就是說,“我媳婦兒都要沒了管你什麼飛探望跑探望~!”
一時間,病房左右傳為佳話。
徐曉在家裏燉湯,那個笨手笨腳啊,徐媽媽都不忍心看了,找了個借口出去了,就剩徐曉一個人還蹲那兒瞎琢磨。
好不容易跟著菜譜把東西都下了,剛躺沙發上準備歇會兒,門鈴響了,他以為是老媽又回來了,看也不看門直接打開就是一頓聒噪,“不是說了不要你嘛。你還……回來……幹………嘛……”後麵的卡住了是因為門口站的人不是他的母親大人。
一對中年夫婦站在門口。那婦人打扮十分得體,她驚愕的看著徐曉,又退回去望了一眼門牌號,似乎要看看自己走錯沒。她斟酌了一下開了口,“請問,向姚住這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