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祿山將反前三兩日,於宅宴,集大將十餘人,錫賚絕厚。滿廳施大圖,圖山川險易攻取剽劫之勢,每人付一圖,令曰:"有違者,斬。直至洛陽。"指揮皆畢,諸將承命,不敢出聲而去。於是行至洛陽,悉如其畫也。
張正甫為河南尹,裴中令銜命代淮西。置宴府西亭,裴公舉一人詞藝好解頭,張相公正色曰:"相公此行何為也?爭記得河南府解頭。"中令有慚色。
崔鹹舍人嚐受張公之知,及懸車之後,公與議行止。崔時為司封郎中,以感知之分,極言讚美。公便令製表,表上值無厚善者,而一章允請三。數月後,門館闃寂。家人輩竊罵之,公後亦悔,每語子弟曰:"後有大段事,勿與少年郎議之。"崔造相將退位,親厚皆勉之。長女賢知書,獨勸相國。遂決退一二歲,中居間躁悶,顧謂兒侄曰:"不得他諸道,金銅茶籠子物掩也。"遂複起。
相國張延賞將判度支,知有一大獄頗有冤濫,每甚扼腕。及判,使即召獄吏嚴誡之,且曰:"此獄已久,旬日須了明。"旦視事案上有一小帖子,曰:"錢三萬貫,乞不問此獄。"公大怒,更促之。明日,帖子複來曰:"錢五萬貫。"公益怒,命兩日須畢。明日,複見帖子曰:"錢十萬貫。"公曰:"錢至十萬,可通神矣。無不可回之事,吾懼及禍,不得不止。"元相載在中書日,有丈人自宣州所居來投,求一職事。中書度其材,不任事,贈河北一函書而遣之。丈人惋怒,不得已,持書而去。既至幽州,念破產而來,止得一書,書若懇切,猶可望。乃拆而視之,更無一辭,唯署名而已。大悔,怒欲回,心念已行數千裏,試謁。院寮問:"既是相公丈人,豈無緘題。"曰:"有。"判官大驚,立命謁者上白斯。須乃,有大校持箱,複請書。書既入。館之上舍,留連數日。及辭去,奉絹一千疋。元載子伯和,勢傾中外。福州觀察使寄樂妓十人,既至,半載不得送。使者窺伺門下出入頻者,有琵琶康昆侖最熟,厚遺求通。即送妓,伯和一試奏,盡以遺之。先有段和尚,善琵琶,自製西梁州,昆侖求之,不與。至是,以樂之半贈之,乃傳焉,道調梁州是也。
丞相牛公應舉,知於頔相之奇俊也,特詣襄陽求知。住數月,兩見,以海客遇之,牛公怒而去。去後,忽召客將問曰:"累日前,有牛秀才,發未。"曰:"已去。""何以贈之?"曰:"與之五百。""受之乎?"曰:"擲之於庭而去。"於公大恨,謂賓佐曰:"某蓋事繁,有闕違者。"立命小將齎絹五百,書一函追之。曰:"未出界,即領來。如已出界,即送書信。"小將於界外追及,牛公不啟封,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