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後的女巫(上)(1 / 2)

她出生的時候,一輪明月悄然冒出堡尖,映得屋內眾人滿麵白寂,老祖宗顫巍著揚眉,月光透過城堡頂層唯一高置的天窗,五彩斑斕的玻璃也無以更改它純白聖潔的光芒,老祖宗拍板道:“孩子就叫月亮。”

月亮是穆恩·凱德茵家族裏最後一個女巫,出生伊始就命定了她此生的不平凡。

月亮在人類的世界按部就班過著無聊的年月日生活,及她三歲時,還不會開口喊爸爸媽媽,因為她壓根沒處喊去,記事起她就知道這座偌大的城堡常年隻住著兩個人——自己和一隻叫凱茵的貓——女巫的思維畢竟與常人不同。

這座外部低調神秘內部恢弘壯麗的城堡,承繼她的祖上。

城堡裏有很多秘密:每逢周末就漲水的回廊,弄得她每周都要吭哧吭哧擦地;間歇性發神經的廚房,冒煙起火漏水無惡不作,痛苦的是整個城堡還隻這一間寶貝廚房;城堡旁廳裏深紅絨布帷幕下掩藏的畫,以及畫裏俊美到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男人,她每天都要可恥的對著畫流一番口水。

而月亮出不去城堡,祖上傳話說,除非她解開了城堡的秘密,否則她隻能一輩子待在城堡裏。

冰裝素裹的冬季,壁爐裏火焰燃得正旺,她將沉厚的書平放在膝上。

“查斯·伽士德家族,巫師內神秘低調的第一家族,它的曆史源遠流長,該家族初位巫師出生時至今足有上百萬年,也是出現人類形態生命的伊始,家族中幾乎都是男巫,因為他們的血脈之力太過霸道,無論是普通人還是其他家族的女巫,後代流淌的都會是他們的血液……”

凱茵窩在鬆軟的地毯上,屋內漸暗,火光印上對麵大理石的牆壁,溫柔的搖曳不休,催眠似的,它漸漸陷入夢鄉,夢裏化了冰的春湖裏跳出數以萬計的美味小魚蝦。

月亮歪頭看看它,無聲的笑了笑,她合上書,起身靜悄悄的走出去。

至此月亮剛滿一百歲,對巫師家族來說才算從兒童邁上少女的道路,但她的智商與巫術在城堡圖書館裏浩渺如煙的書海熏陶下,百年內以火箭般的速度蹭蹭飛漲,早已穩立人類中千年老妖的行列。

然而月亮還是沒有發現並解開城堡裏真正的秘密。

長久被禁錮在這座與世隔絕的城堡裏,就好似一個斷了腿的人住在一個沒有出口的巷子裏一樣寂寞,月亮讀完了城堡裏所有的書,對品種繁雜的各類圖書都能如數家珍,她隻是缺少一個誌同道合或者趣味相投的人侃侃對談。

後來聰明的人類發明出了網絡,她正是百無聊賴之下,想出了一個打發時間的樂子,申請一個網站。

那時網絡初興,網站名普遍正統謹慎,她的頗有些小資情調——月亮頭頂的貓咪,偏偏起得毫不費心,甚至可以說是毫不搭調。

底下小字副標題總算挽回到正途——助你,所有的夢想成真。

網站前十幾年毫無人氣,留言的人寥寥可數,大多還是持懷疑態度,月亮閑著無事一一點開看,悠哉悠哉的回信,看不出絲毫心急的模樣。

不是祝福的祝,是幫助的助。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客套話,而是貨真價實的有力相助。

自從緊隨潮流給城堡也接上網絡,月亮經常做的事變成手上拖著筆電,頭頂蜷著薑黃毛的貓咪凱茵,眼睛黏在電腦屏幕上,在城堡裏上躥下跳,一百多年的磨合度,她合著眼睛都能避開每道曲回彎折,或者那條按時淹水的回廊。

晚春天氣回暖,月亮一覺起床,昏沉著咕咚墜地,日光灑滿臥房,她披頭散發的撈起電腦和凱茵,撿午後陽光最好的時候從窗子跳進花園,舒適的窩進樹根裏,看疲膩了電影,再點開某個網頁挑一款街機打鬥,狂滅數堆敢於挑釁她的遊戲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