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老語重心長地道:“我知道,大家都反對我對舊人類的包容,認為隻有消滅他們,我們才有存活的希望。可大家怎麼就不想想,生育,才是一個種族的生存大道。如今看來,選民也好,使者也罷,生育能力已經完全喪失了。”
“我們不知道選民和使者的生命到底有多久,但我想,不可能是永生不滅的。當我們走到生命的盡頭時。又有誰來延續我們的文明?我們的血脈?難道,我們就從此永遠消失在曆史長河中嗎?”
“但是,舊人類依然有著生育能力。他們的孩子是舊人類延續生命的希望,同時,也是我們延續生命的希望。”
“舊人類的孩子出生後,隻要生化病毒一日存在,他就有一日有可能被感染從而轉變成我們。從某種角度說,舊人類的身體,孕育著我們的未來。這並不難理解,別忘了,我們以前就是舊人類。舊人類和我們是兩者合一的,彼此密不可分。”
“我之所以堅持不孤注一擲消滅舊人類,除了擔心他們用核武器同歸於盡外,更是堅信,我們的未來就在舊人類手裏。隻有他們不滅絕,我們這個全新的種族才能永遠生存下去。”
王璐和沐原麵麵相覷,這是兩人第一次聽到有智屍這樣來理解舊人類和選民、使者之間的關係。
王璐有點不服氣,他嘟囔道:“我倒覺得能找到合適的聖餐吃了,我們還是有完全複原的希望的。”
聞老也不在意,隻是問道:“小王,你認為這樣的機會有多大?你從南方一直來到北方,跨越千裏都沒找到你所謂的聖餐,你認為有多少使者能完成這樣的壯舉?”
王璐張口結舌,半晌才道:“總還有希望的。”
聞老搖了搖頭,站起身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們要和舊人類聯合起來。我們本就出身於舊人類,如果說我們在智商恢複前,出於本能的驅動,還要以舊人類為食的話,那麼已經覺醒的我們完全不需要做這樣血腥的事了。現在就連選民都已經開始吃方便食品,我們也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我們應該向舊人類派出代表,呼籲和平,雙方不再戰爭,舊人類可以幫助我們種植糧食,養殖家畜,我們一樣可以得到有著充足又穩定來源的蛋白質。就算是恢複智商徹底覺醒,完全可以號召舊人類像以前獻血一樣把血自願提供給我們,何必非要象現在這樣生死相見呢?”
“舊人類社會原就有獻血、捐腎、獻骨髓的傳統,獻一點血出來,以換取我們和他們的永久和平,完全是一條可行的道路。”
“而如今這樣的雙方生死相搏,我根本看不到希望,也許,同歸於盡是我們惟一的下場。”
車廂內一陣沉默,人人都在思考聞老的話。
就連王璐,也有點心動。
是啊,如果舊人類能和選民使者友和相處,該有多好,舊人類的數量還要多於使者,隻要他們獻出微不足道的一點血,就能滿足使者們進化乃至覺醒的需要。而使者,完全可以控製選民不去主動襲擊舊人類,甚至能幫助舊人類幹些以往對普通人來說太過危險的粗笨工作。那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王璐甚至想到,如果女使者的子宮已經不堪用的話,也許還可以借用舊人類健康女人的子宮,這以前也不是有代孕一說嘛。所謂億萬富婆借精懷孕的小廣告塞得信箱裏到處都是。
徐傑嘀咕了一句:“可是,我們吃了他們那麼多人啊。”
聞老歎了口氣:“那是無法挽回的悲劇,但我們可以努力讓這悲劇不再上演。而且,話說回來,其實當時被完全吃光的並不多,許多人被咬後,也變成了選民和使者。這樣說起來,堡壘裏許多舊人類的親人,就在我們選民們中間呢。如果,我們真的能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的話……”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巨響,就在眾人頭頂上炸響,一陣灰塵和碎石子從隧道頂刷啦啦掉落到地鐵車廂上。
然後,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震動之劇烈連車廂都抖動起來,正坐在小凳子上做作業的棟棟沒扶穩,一下子從凳子上摔到了地上,腦袋咚一聲重重撞在地板上。
徐傑猛地站了起來:“該死,是堡壘的炮擊,肯定又有選民不聽命令跑到外麵去了。我這就把他們叫回來。”說著,迎著依然隆隆作響的炮聲,跑出了車廂。
小男孩棟棟追著喊了一句:“徐大哥,小心啊,你上次受的傷可一直沒好過。”
黃銀鳳也站了起來:“我去看看血仆,他們如果受了傷就糟糕了,萬一因為傷重而死變異成選民,那我們不但又少了一個穩定的鮮血來源,反而又多添了一張選民的嘴,這可真是筆不劃算的買賣。”
黃銀鳳剛要出車廂,突然又頓住了腳:“聞老,我一直很尊敬你,也時時在想你對我們說的話,可你也看見了--”她抬手指了指依然在炸響的炮彈聲:“和平也好,合作也好,都不是一廂情願的事。你老倒是想著和平,人家卻恨不能將我們全殺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