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日傍晚五點半,仍舊烈日炎炎。
這樣的烈日炎炎下,我穿著十厘米的高跟鞋一身盛裝地站在馬路邊,接受著汗水的洗刷和眾人目光的洗禮。估計是我精心化得大濃妝已被汗水洗刷得呈現出一種非常殘忍的效果,所以路人們才會投以這種看行為藝術的眼光。
等了快半個小時陸恒還沒有來接我,也沒有等到出租車,我正在考慮要不要把長裙撩起來,伸出一條大腿去螳臂當車,或者在馬路中間劈叉。
我也在懷疑,是不是陸恒前些日子跟我告白的時候,我惡狠狠地拒絕了他,所以他今天才這樣耍我。
但是我覺得那也不能怪我,因為他當時對我說的是,因為他有戀母情節,所以看上了我。我認為這個告白實則是對我的侮辱,是我人生二十六年來不能承受之重。雖然我的確是比他大個三兩歲,但要升級到當他的母,我隻能說去他老母。
正要視死如歸地撩起裙擺的時候,一輛酒紅色的瑪莎拉蒂突然停在我麵前,一個身影從車裏下來。我睜大眼睛瞅了瞅,不得不說,陸恒的內心真是十分騷包,為了和他的西服相配,他居然還把座駕換了。那一身油光鋥亮的酒紅色,活像一隻親切的北京烤鴨。
北京烤鴨在我麵前左跳右跳,捏了捏自己的領結道:“琰琰,我這身怎麼樣?
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還可以吧……。”
聽到讚賞,他露出了一個十分得意的笑容,來到我麵前,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朵白色的山茶花,然後手便向我的胸部襲來。
我後撤一步大叫道:“你耍流氓啊?!”
他“嘖”了一聲道:“這是禮儀!”
我雙手護胸表示誓死不從,他看我如此堅持,最後隻好沒辦法地把花係在了我的手腕上,然後又賤兮兮地笑了起來,拉開車門鞠了一躬。我沒好氣地像俠女一樣一甩裙擺上了車,******,還是敞篷車,是想熱死誰。
我坐在車上對他遲到的行為進行了一番控訴,他看著前方把右邊的臉探過來:“我錯了還不行?要不讓你親一下?”
市區裏他把時速飆到了快一百,我緊張道:“你給我坐好,看前麵。”
他笑嘻嘻地說道:“我這不是頭一次跟你約會,又激動又緊張嗎?你都不知道我試了多少套禮服,一個不小心就晚點了。”
我說:“你記錯了吧,我沒說跟你約會,隻是答應跟你出席個慈善拍賣,而且你還承諾會給我出場費。”
“你怎麼就隻關心這一點蠅頭小利啊?”他比手畫腳地說道:“你要是從了我,或者讓我從了你,假以時日你就是宇恒的老板娘,你怎麼就不懂放長線釣大魚呢?”
我沒有理他,想找個鏡子看看自己的妝有沒有變得像出自恐怖片造型師的手筆,無奈我出門的時候太著急忘了帶,於是隻好將就用手機屏幕照照。
陸恒瞟了我一眼,又在旁邊說道:“別照了,你就是多個眼睛少個鼻子也好看。”
我還是不理他,閉上眼睛開始沉思,夏日的熱風從我耳邊呼啦啦吹過,把他嘀嘀咕咕的聲音也蓋住了。
感覺並沒過多久,起碼我的腦袋中還是一團漿糊,車就停了。我睜開眼,某某國際大酒店。泊車的服務生過來幫我開車門,我下了車,看著眼前這個萬國車展的陣勢,腳步有一點虛浮。
陸恒過來抓了我一把,“怎麼了,沒事吧?”
我看了看眼前那塊指路牌,說:“哦,沒事,可能是剛才曬太久,有點中暑。”
他緊張道:“真的?那咱們別進去了,我趕緊送你去醫院。”
我連忙說:“不用不用,也可能是餓了,還是趕快進去吧。”
“這樣啊。”陸恒把手臂弓起來,慈祥地看著我:“那你挽著我吧。”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扭過頭拔腿就走,一不小心走得飛快,導致他幾乎快到宴會廳門口才追上我。向服務生出示了邀請函之後,厚重的門左右一開,我立馬又被冷氣凍了個哆嗦。
陸恒很是怡然自得地走了進去,而我深吸一口氣,也趕緊昂首挺立地跟在他旁邊。從大門至場內還要走過一條很長的紅地毯,在地毯兩側站立著許多平日裏赫赫有名名士風流流光溢金金枝欲孽一類的人物。
我睜大眼睛,開始四處尋找攝像頭最密集的地方。
找到位置坐下以後,拍賣會還沒開始,一個桌子上的賓客就趁閑在各自暢談。陸恒本來就油嘴滑舌,靠著他那副模樣和宇恒少公子的身份更是吸引了桌麵上的幾個名媛和大媽,甚至桌麵上還有一個叔叔也寧願跟陸恒攀談也不看我,我閑了一陣見沒我什麼事,就打算去別的地方轉轉。
剛一起身他也站起來:“你去哪兒?”
我說:“我去拿點東西吃。”
他笑眯眯地說:“我跟你去,要不一會兒你暈了,我還得給你做心髒複蘇和人工呼吸,那我不虧大了?”
美得他,我白了他一眼。然後自顧自地跑到琳琅滿目的自助吧台前麵,拿了個盤子盛了些蛋糕和水果。陸恒跟在我旁邊,突然又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毛發濃密的帥哥找他聊天,陸恒說的是熟練的英語,對方的我則聽不太出來是什麼語。語言不同還能如斯順暢地交流,我感到很神奇。有個服務員從我身邊路過,我從她的托盤裏順過一杯香檳,一邊喝,一邊繼續四下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