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好奇,為何人類有了航天飛船,登上過月球,仍會存在著各種信仰,相信著超自然的力量。在科學技術如此發達的今天,人們還是會熱衷於探索從未得到過證明的靈異事件。甚至很多人都會信仰除了宗教以外的東西,比如祖先,比如生肖,還比如,星座。
我小的時候也是從來不信這些東西的——直到老貓消失的那天晚上。2008年,這個年份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不光有北京奧運會,還有汶川大地震。那年我上初中,而老貓已經來到我家四五年了,比剛來的時候更老更懶,每天除了吃,便是死了一樣躺在陽台上,白天曬太陽,晚上曬月光。雖然他並不願意搭理我,但我還是很喜歡去撫摸他的毛發,使其變得光亮、順滑——有主人的貓跟野貓皮毛是不一樣的,家貓因為主人的撫摸,貓發通常會閃著很溫暖的光芒,因此貓是喜歡被人撫摸的。
快七月的時候,地震已經過去了,但是夏天炎熱幹燥的空氣中似乎還彌漫著不幸的味道。
有天傍晚,我剛回家,便看到老媽坐在沙發上,用繃帶一圈一圈的纏繞著腳踝。但殷紅的血卻透過一層又一層的繃帶浸染出來,最後在纏了七八圈後,血液終於凝固成暗紅色。隨後老媽便一跛一跛地去做飯了。問她是怎麼回事,老媽用很驚訝的語氣說,被一隻好大好大的老鼠咬到了腳踝——一直快跟老貓一樣大的老鼠。老爸回來看到,似乎也吃了一驚,但我們都沒有多想,更沒有發現老貓沒吃晚飯就跑出去玩了。在當天晚上,老媽的腳似乎略有浮腫,老爸說老鼠那種東西,常出沒於肮髒陰暗的角落,吃腐敗變質的食物,牙齒帶毒很正常,便給老媽找了些牛黃藥片,一些口服,一些搗成粉末敷在傷口,然後沒在多管。
可第二天早晨,事情突然變得嚴重起來,老媽的腳腫的誇張,大腳趾有嬰兒手腕粗,整個腳因為腫脹,呈現出恐怖的粉紅色。老媽嚇得不知所措,因為腳根本沒有知覺了,而老爸臉都沒洗就直接叫了救護車。老爸堅持讓我去上學,我便隻好自己步行。幸好學校並不是很遠。我鎖門的時候瞟了一眼貓碗,裏麵仍裝著昨晚的貓糧,滿滿的。
這一天我在學校裏都心神不寧,感覺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令人做嘔的腐敗的氣味,走神的時候還被老師點起名罰了站。
終於挨到傍晚,老爸用摩托車載我到醫院看望老媽。似乎醫院的醫生並不像門口的銘牌宣傳的那樣厲害,雖然打了一天的吊瓶,老媽的腳隻是顏色稍微變黃了一點,腫脹並未消失一分一毫。但老爸很有信心的說,醫院的一個主任已經聯係省裏的幾個專家,明天就能過來。老媽倒不擔心自己,更擔心專家的醫藥費。
老爸帶我回家後,留小姨在醫院陪床。我卻一直憤懣,現在醫院真的太無能了,連這樣的小小的老鼠咬傷都處理不好。老爸倒是一直滿臉微笑,很輕鬆的樣子,甚至還問我,看到老貓沒有,因為貓碗裏的貓糧一直都沒動——我當然沒看到老貓,從昨晚就一直沒有看到。
第三天是周六,我跟老爸一起去了醫院。中午的時候,看到兩個白大褂和一個戴小氈帽的黑色西裝擠進了老媽的病房。兩個白大褂中一個是醫院的外科主任,另一個大概就是他聯係到的“省裏專家”吧,兩個白大褂都閃在一側,那個黑色西裝的男人卻上前仔細端詳了老媽的傷,甚至還用鑷子撕下一小塊紗布,放到了真空袋中。雖然我們都很奇怪這人是誰,但終於還是沒問出口。
我在去洗手間的時候,路過主任的辦公室,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看到那個黑衣男子摘下了小氈帽,竟然是個禿子,頭上好像還有戒疤。夏天戴氈帽本來就夠奇怪了,更奇怪的是醫院竟然還請個和尚來看病。然後換吊瓶的時候,是主任親自來換的,一瓶渾濁的液體,裏麵似乎漂浮著很多黃色的紙屑。主任走後我看了下標簽,竟然是瓶普通的葡萄糖!可這葡萄糖似乎挺有效的,當晚老媽腳就恢複了正常顏色,隻是腫脹依然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