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賭桌上詐賭,如果被人抓住,通常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尤其是這間茅棚裏的賭桌,鐵心判官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開局子的莊家如果被人抓到詐賭,又該由誰來主持公道呢?
隔著牌九的背麵,就能摸出牌九的點數,這是隻有神仙才能做到的事。
可摸出牌九點數的少年不是神仙,否則,他就不會連輸了十萬兩銀票了。
看熱鬧的賭徒在起哄,有的已經紅了眼,向莊家吵著要還錢。
莊家也紅了眼,死死盯著少年,沉沉一聲:“請朋友留下名字。”
少年飲酒,風清雲淡。
紅妝輕輕一聲,妙音宛轉:“聽說,這間賭坊以最公平和最安全聞名天下,你詐賭不還錢,還向我們追名字,是要砸了自己的招牌嗎?”
她憐音輕輕,像少女在訴說情話。
可是,卻問得莊家不能作答。
左右一片討伐聲,前後一片還錢聲,莊家的紅臉脹成了紫色。
少年手拈空杯,紅妝傾斜玉壺。
酒濃潤香時,兩人相視一笑,好似旁若無人。
莊家胸膛幾番起伏,手裏死死攥著牌九,他怎麼也想不通,少年究竟是怎麼從牌背摸出點數的。
賭徒們盡管吵著還錢,但白花花的銀子與銀票就擺在桌麵上,卻沒有一隻手敢上去搶。
就算全賭場的賭徒之手加在一起,也沒有斷金楚刀的手快,連他都搶不回來自己的命,別人又怎麼能行?
紅妝見到少年的耳朵微紅,已不再為少年斟酒,少年將空杯放到鼻尖,輕嗅酒香,好像回味無窮。
莊家將大手壓在十萬兩銀票上,狠狠推向少年,齒間切切:“我技不如人,隻有認栽,這是朋友的籌碼,請朋友明日再來,我再倒賠朋友二十萬兩白銀。”
少年將銀票隨手拈起,遞給紅妝,輕輕揚眉問莊家:“局子裏開暗花,你也配姓月?(開賭場詐賭,你也好意思混賭行的江湖?)”
一聽少年人打了江湖切口,莊家眉目更冷,盯緊少年:“朋友既然是相家,請留下蔓兒來。(你既然也是個行家,請留個名字,改天聚一聚。)”
“你怎麼還問?”紅妝微微皺眉,更添幾分憐楚,星眸環視四周,盈盈一聲:“我們被詐的錢回來了,其他人被詐的錢,你到底還不還?”
這一言,讓少年輕笑,賭徒們高聲喝彩。
莊家重重的一拍桌子,濃眉倒立,喝問一聲:“朋友明天來不來?”
“來怎樣?不來又怎樣?”
少年又向紅妝舉起空杯,可紅妝無論如何再也不肯給少年斟酒了。
“如果朋友明天來,我一定放言江湖,讓所有在我這裏輸過錢的朋友都回來取花紅。”
莊家終於肯放這一言,竟惹得所有人大驚失色,敢賠全江湖的賭銀,他好大的口氣!
輕輕放下酒壺,紅妝淡淡一笑:“我們來不來,究竟和你賠錢有什麼關係呢?”
莊家不答紅妝,隻問少年:“我還你十萬兩,明天再賠你二十萬兩,你總得給我個機會讓我贏回去,朋友既然也是走江湖的,一定也知道這個規矩吧?”
“如果明天依然你做莊,勝負便和今日一樣。”少年笑得輕狂,不顧莊家老臉紫青。
“好,就依朋友所言,明天我再邀兩個新朋友同坐,大家一起耍一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