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柴康諾斯巴斯學校裏(2 / 3)

“大主教,請允許我充分利用圖書館的圖書資料吧!”“誰限製你借用?”

“管理圖書的神父隻許每周借一本。”

“怎麼,你七天讀一本書還嫌少嗎?”大主教微笑著問。

“少,大主教。”羅蒙諾索夫回答說。

“好,我同管圖書的神父說一下,去吧。”

羅蒙諾索夫走到各位主考神父麵前,一一接受他們的祝福。當他走近尼科季姆神父時,低下頭,神父剛要伸手,卻又縮了回來,隨即悄悄問道:

“能指明世界各國方位的儀器叫什麼?”

“羅盤。”羅蒙諾索夫回答完之後,便走出了考場。

學生們都在去食堂,彼奇卡·杜季科夫在食堂前等著米哈依爾。原來,彼奇卡也是在瓦爾索諾菲神父的幫助下和羅蒙諾夫一起入學的。他什麼也不懂,羅蒙諾索夫課下給他講解輔導,還要給他做作業。

彼奇卡問:

“你怎麼沒來上拉丁文課?”

“我在赫爾曼神父那兒來著。”羅蒙諾索夫回答。

“那明天的作業你都做完了嗎?”

“現在我用不著再做那些東西了。”

彼奇卡驚得發呆地問:

“那你要做什麼?”

“做二年級的,我現在要上二年級了。”

“你上二年級,那我可怎麼辦呢?誰替我做算術,寫作文啊?”彼奇卡傷心地大聲喊道,兩手揉著眼睛。

羅蒙諾索夫看到彼奇卡的髒花臉,覺得有些好笑。

“我已經保證過,從前怎麼做,今後還要怎麼做。”

彼奇卡不相信地問了一句:“真的嗎?要不,我就去告訴我父親!”

羅蒙諾索夫一聲未吭,掙脫彼奇卡的手,徑直向食堂大廳走去……

圖書館的大門向羅蒙諾索夫敞開了,他的課餘時間每天都安排在這裏。他抓緊分分秒秒,因為他知道他比別人更需要時間。他比別人歲數大,他要在短時期內學完別人長時期應該學的東西。此外,他和伊萬·彼得羅維奇·杜季科夫有過保證,要教他兒子彼奇卡學習,替他寫全部書麵作業。別人都有散步、嬉戲、玩耍的時候,而羅蒙諾索夫沒有。他手不釋卷,卷不離手,終於一年之內學完了3個年級的課程,入學後的第二年,他已是四年級的學生了。

羅蒙諾索夫也應該感謝杜季科夫,這杜季科夫為了兒子,才舍得給羅蒙諾索夫一點回扣,加上學校每月發給一定的助學金,羅蒙諾索夫又節衣縮食,他才能勉強維持學習生活。放假了,別的同學都回家去了,可羅蒙諾索夫並不想回家。路費是可以從住在莫斯科的一些同鄉那裏湊齊的,但是他知道,回到鄉下之後要想再出來是不可能的,學業就會荒廢,因此他一直留在莫斯科。

他離家後,沒有給家裏去過信,家裏也沒有給他來過信,可家裏的情況他卻略知一二。因為給他開證明的伊萬·達尼雷奇·巴涅夫給他來過信,杜金的兒子,帕拉莎的哥哥阿列謝·杜金也到他這來過,他得知:父親因為他離家而非常難過,悲傷中又添了個女兒,名字叫瑪麗亞。瑪舒特卡深受繼母阿莉娜·謝苗諾芙娜的虐待,就連父親也得受繼母管。帕拉莎已經跟比她大許多的舒勃內結了婚遷居到阿爾漢格爾斯克。羅蒙諾索夫惦記著他的父親,回想著他可愛的家鄉。阿列克謝好話說盡,百般解說,叫他回去繼承家業,他都沒有答應,為了學習,他堅定不移。

他隨著年級的增高,學習的內容也不斷增加。進入五年級,要學習和研究拉丁詩人的作品。當時主要是羅馬詩人的作品,各國有教養的人都在學校或家裏閱讀和研究這些作品。羅蒙諾索夫在詩學班很有興趣地讀著高拉齊、魏吉爾等羅馬詩人的作品。

教師還時常提醒學生,俄羅斯自己詩人的詩也要讀,要讀西美昂·波洛茨基神父的音節詩。這西美昂·波洛茨基是沙皇阿列克塞·米海依洛維奇諸子的教師,他寫過很多詩。他自己曾說過:“他想吸引聽眾的心靈。”

羅蒙諾索夫在教師的指導下認真學詩,時間久了,他自己也寫出了一首新詩:

蒼蠅們嗅到,

蜂蜜的芳香。

飛落到蜜上,

快樂地歌唱。

剛吃到嘴裏,

卻出了禍端:

雙腳緊粘住。

“唉!”——一聲無力的哭訴:

蜂蜜已嚐到,

性命也丟掉!

教師用拉丁文給這首詩寫上了“優”字。詩學了不久,又要學習演說術,教師口授著規則:應該怎樣把自己的感覺傳達給聽眾,怎樣吸引聽眾的注意,怎樣確立說服懷疑者的論證。這些,頭幾次學生們還感覺到新鮮,可時間久了,就覺得特別乏味。羅蒙諾索夫也覺得,越學越感到某種不足。他學習拉丁文,更想知道許多別的東西。

閃電和雷是怎樣來的?

太陽和星辰有多遠?

地有多大?

關於這些,課堂上是不提起的。如果他對教師提出這類問題,得到的答複也隻是:

“你到哲學班,就會知道了。”

羅蒙諾索夫學完演說術,就升入哲學班。

哲學課的教師在第一堂課就宣布;“在我們這門課程裏,要研究古希臘可敬的哲學家亞裏士多德。但是,我們仍舊要謹防那些和上帝的福音相違背的智慧。”

在哲學班裏,也學習物理;這門科學在當時的涵蓋麵是很大的。

教師是嚴格按照宗教神學的旨意來教學。有一次,老師問:“天有幾個?”學生們沒有回答,老師解釋說:“有三個。第一個是行星天,行星在這個天上運行。第二個是星宿天,在這個天上確定著各星宿的方位。第三個是至高天,是神仙們居住的地方,因此它是極樂世界,這個天是堅硬的,因為神仙應該住在安靜和靜止的地方。”

當時哥白尼的太陽中心說早已公布於世,地球和其他行星都繞太陽轉。可柴康諾斯巴斯學校的老師們這麼教學生:

“大地是靜止不動的,它安居在宇宙的中央。該死的哥白尼,是上帝的死對頭。”

羅蒙諾索夫讀過很多書,知道這些說教是在騙人,越學,越感到沒意思。況且還需忍受著饑餓和貧困。在能夠獲得新知識的最初幾年裏,他的精神注意在學習上,饑餓的生活還比較容易度過。現在學習上的饑餓和身體上的饑餓雙重地纏繞著他,使他的日子更不好過了,莫斯科的一些同鄉常提醒他,說他滿可以安適地在家裏生活,不愁吃穿。

“父親除我以外,再沒有兒子。我這個獨生子離開了他,丟下了他用血汗為我賺來一份富裕家產,他一旦去世,這些家產一定會被別人侵吞的”。羅蒙諾索夫後來追憶自己當時確實有這樣的想法。

然而,他最終還是頑強地留下了。在學校裏吃不飽,他就自己到校外去“找食”。他成為莫斯科圖書館的常客,他可以看書,也可以花便宜的價錢買書。在這裏,他讀到了學校裏讀不到的許多東西。

在柴康諾斯巴斯學校學不到東西,使他產生了離開此學校的念頭,他在等待機會,機會終於來了。

一天,校園裏響起了一陣非同尋常的急促的鍾聲。學生們根據慣例猜想,學校肯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宣布,就非常迅速地從四麵八方走向大廳。

赫爾曼神父環視了一下聚集在大廳裏的學生,他剛一抬起他那清瘦的手,學生們就安靜下來,於是他高聲宣布:

“孩子們,我榮幸地通知你們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遵照聖彼得堡國家樞密院的指令,我們這些為上帝服務的人,必須從你們當中選出20名最好的學生,派往聖彼得堡科學院就各門學科進一步深造。我們為此而感謝上帝,現在即將著手挑選,然後進行筆試。請大家保持安靜,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很快,你們就要根據我們的決定,全力以赴地投入拉丁文筆試。”

學生們回去以後久久不能入睡,深更半夜,羅蒙諾索夫的好朋友維諾格拉多夫從床上抬起頭悄悄對羅蒙諾索夫說:

“羅蒙諾索夫,你很快就要去彼得堡了,真棒!”

“為什麼我去,還沒有考試誰決定的?”

“哎,用不著誰決定,隻要是擇優錄取,別說20名,就是兩名,那也少不了你呀!你是咱們全校大名鼎鼎的高才生,有誰不知道哇。”

“你也能去,米特裏(維諾格拉多夫的名字)!”羅蒙諾索夫滿有把握地說。

維諾格拉多夫說:“但願如此。”

第二天,全校亂哄哄的像捅了馬蜂窩一樣。大家互相傳送著,說是彼得堡科學院來了一位學者,同校方領導共同主持選拔考試。事實果真如此,彼得堡來的學者在退伍準尉波波夫陪同下在頭一天快天黑時來到學校,住在校長的內室裏,考試決定過一天進行。為示隆重,特地騰出大廳做考場,並發給應試者公用白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