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身剛探出窗戶,一股冷風呼呼的往身上吹,我小心翼翼的爬上窗口,坐在窗台上兩腿瑟瑟發抖,不敢往下看,隻得努力的把腳往右側的那個窗台跨去。我的腿不算短,沒費多大勁就跨到了墊腳的地方,我的後半隻右腳展露在外麵,兩腿之間形成一個很大的跨度,此時的心砰砰直跳,因為距離顯然不夠。
我雙手牢牢抓住窗邊不放,右腳雖然已經踩到了側方,但左腳該怎麼跨過去?何況右腳也隻是半邊踩穩,萬一不小心失去了重心,很可能就會失足掉下去,以我現在這個姿勢摔落,很可能半身不遂。膽顫和心慌使我沒有繼續行動,把右腳拉了回來。
我全身退回後,喘了幾口大氣,觀察著四周想著有沒有更好的方法。望向左下角的時候發現有個空調箱,我這邊爬到空調箱上應該不難,但是空調箱下沒有任何鋪墊,離地麵高度最少有兩米半的距離。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麼從右側爬到窗台,跳到厚石板上,要麼從空調箱上直接跳下去。
前者難度很大,後者也不保險。兩米半應該沒問題吧!想到這裏我喉嚨開始發幹。
我舔了舔起皮的嘴唇,壯著膽子,倒吸一口涼風,一股腦的把左腳伸向下方空調箱上,很快左腳就踩到了底,我的身體也慢慢向下,雙手緊抓著窗軌,以免沒站穩掉下去。等準備的差不多了,迅速收回右腳。我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額頭上冒著些許的冷汗,還好雙腳都已經站在空調箱上,我微蹲著身子,盡量讓自己貼著牆壁。
等完全的蹲在空調箱上才鬆了一口氣,不過腳下的空調機在微微震動,應該有人在使用,我緩慢的將頭往下看,感覺離地麵也不是太遠,一種無形的壓力讓我不敢往下跳。
不過已經沒有回頭路,不可能蹲在空調箱上一整晚,大不了拚了!閉著眼睛迎風跳下,當雙腳觸到地麵的時候,猛的一陣發麻,好像腳底生火一般,滾燙酸疼。
身體沒有穩住,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隨後感覺襠部涼涼的,反頭一看,原來坐在了賓館洗菜的小水溝裏。屁股濕了讓人很不舒服,總算明白什麼是蛋蛋的憂傷!
我望著頭頂那個還亮著燈的房間,舒了一口氣。心想終於逃出來了!還好這裏是城郊,車子路人都不多,否則我這種跳樓的舉動還真能引來圍觀。
拖著濕淋淋的褲子,心裏有種難喻的感傷。喪父給我帶的打擊極為沉痛,讀書的心思早已被我丟到了腦後。既然這一切發生在我身上,我就有義務去解開它,假如父親真的是為了國家效力,那麼這份工作到底是什麼?它越是神秘,我就越想探清。好奇心如同滾雪球,越滾越大。
走在樹蔭下的小路上,寂靜的路旁許多店鋪已關門歇業,想來也是,來之前就已深夜,現在估計都已淩晨,我糾結的是怎麼回家。這郊區車流量本來就少,再加上天色都這麼晚了,哪裏有出租車?
我環視周圍的情況,一眼就瞄到了前方不遠處亮著微燈的便利店。便利店在陰暗的旁樓之間特別顯眼,我走上前去準備買包煙。
抽煙這不良習好是高三染上的,由於父親的疏離,加上學業繁重,沒有其他的解壓方式,所以隻有這個選擇。在我看來尼古丁麻痹大腦的瞬間,才能讓我短暫的忘記一切,當煙霧消散,總會情不自禁的顫抖。
進入便利店,女收銀員詫異的看了我一眼,應該是在好奇這麼晚,竟然還有人上門買東西。走出便利店,我站在門口點燃一根香煙,煙頭升起的青煙慢慢消散,幾滴淚水點濕了煙紙,我猛吸一口,一股子衝勁過後,我半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也許我們這一生都不知道什麼東西應該珍惜,什麼東西真的想要,當他找不到,尋不見的那一刻,心慌,痛苦,酸楚就是唯一的答案。
我走在夜晚的涼風中,回憶著曾經擁有過的,伴著淚,淺唱一首beyond的《大地》。
回望昨日在異鄉那門前,唏噓的感慨一年年,但日落日出永沒變遷,這刻再望著父親笑容時,竟不知不覺的無言,讓日落暮色滲滿淚眼。。。
站在道路的正中央,前方不遠處照來了兩束燈光,猶如黑夜裏迎麵而來的金色眼睛。
定睛一看,是輛黃色的出租車打著遠光燈駛來,心中大喜,皇天果然不負有心人,想什麼來什麼,我連忙站在一旁擺手,司機見我攔車,停在了我身旁。
我把還沒吸完的煙扔在地上,胡亂擦拭著眼眶邊的淚水,打開車門便坐下。隨意的瞄了司機一眼。這是一個滿臉胡渣的大叔,笑容和藹可親,隻不過看上去年紀不大,但頭上的毛發已經脫落了許多。
“小夥子,這麼晚上哪去?”他熱情問道。
“國安路,新華小區,情義車行!”
司機笑著發動了汽車,然後問:“這麼晚了,來郊區做什麼?”
“嗬嗬,看一個朋友。”我把頭看向窗外。
“年輕人,在做什麼工作?”
“上學!”
“南昌大學嗎?”雖然我並不是南昌大學的,但出於禮貌,我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心想沒必要和陌生人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