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逃亡路上(2 / 2)

“娘!您別亂說話!”也是擔憂不已的吳大忍不住喝止。

“哎呀!再哭下去,怕要哭壞了。沉香,不如把你那迷香拿來給阿悠聞一下,睡著了還更好些。”老太太俞氏好心出主意,卻忽略了嬰孩脆弱的體質。

“沉香,有無對嬰孩無礙的草藥?”奺姐兒受到啟發。

“倒是有一種,可以安神理氣,少量對嬰孩也可用。不過,這附近好像沒有,奴婢走遠些尋一尋。”

“去罷。”

又是一柱香過去,湖邊四人開始配合著拾柴、挖野菜做簡易午膳,當戰亂來臨,顛沛流離時,奺姐兒覺得再拘泥於主仆尊卑便太也可笑了。當他們被一幹瞬間冒出的契丹士兵團團包圍時,乍驚之下,打翻了將好的野菜粥。

契丹士兵一人一騎來回轉圈以震懾“獵物”,口中高聲大笑叫囂著,講著他們聽不懂的契丹語,手中沾滿幹涸血跡的馬鞭示威般在空中打著響鞭。並不著急製服他們,像貓捉老鼠一樣,先要肆意逗弄一番。

奺姐兒不動聲色拉住欲衝動攻上去的吳大,就算四丫鬟俱在,勝算亦隻有一半一半,他想憑一已之力帶三大一小脫離重圍,無異於癡人說夢、自尋死路。透過馬腿的間隙,她敏銳地發現不遠處正騎行過來了更多的契丹士兵。他們押解著一串串被綁縛雙手的洪武朝戰俘,十數名身強力壯的戰俘被監視著推著滿載物什的貨車,稍有停滯,便會招來劈頭蓋臉一頓鞭抽。顯然,這隊契丹士兵是押解戰俘和搶掠來的戰利品返回契丹的。

她腦中轉得飛快:可為何,契丹人會匪夷所思地從此處經過?從這個方向通往的是……契丹後方!明明從官道走更快,為甚要費力繞個大圈子?種種跡象皆表明,前方戰況有變,而有能耐力挽狂瀾的隻有……西北大營。成元帥必定是等不及聖旨下詔,私自出兵奔赴前線了。事事無可預知,時也,命也,早知勢態會演變成如今這般,說不得大著膽子躲在李家村反而會絕處逢生,亦不會麵臨眼下的困境。後悔若有用,她倒不吝為之,可惜世上並無後悔藥可吃。如今之計,唯有先逃得了一個是一個了……

“吳大,待會兒你帶阿悠走。”契丹人一定不會留毫無用處的嬰孩性命的。

“太太!小人怎能做出這種背主棄義的事?!”吳大攔在女眷身前,聞言立馬不讚同地回道。

“我們若被俘還能等人救,阿悠可沒機會。”事情迫在眉睫,奺姐兒不想再跟他囉嗦,話音一落,便舀出防身用的煙霧彈接連往契丹人包圍圈最薄弱處扔去。“別犯傻!”怕吳大事臨了仍拎不清,她厲聲喝道。

首次聽到姑娘如此嚴厲的聲音,吳大不敢再猶豫,順勢抱起包袱皮上躺著的阿悠,搶了匹馬,趁著滾滾濃煙,一下子躥出幾丈遠。

奺姐兒緊緊抱住從頭到尾怕得抖成一團的俞氏,又欲伸手拉李媽媽一同蹲下,這時候越是表現得順從,越能少受皮肉之苦。

不防李媽媽眼見一名契丹騎兵當先欲去追吳大,淒厲大叫一聲,撲過去死死攥住那人的韁繩。突然暴發的蠻力使得馬匹一個趔趄,緩住了去勢,契丹人罵了句甚,抽出腰刀,對著李媽媽胸口便穿了個透心涼。鮮血迸濺而出,隨著腰刀拔出,李媽媽萎頓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