奺姐兒將他視作異類,謝聞紈何嚐不是如此。
他正在同她很認真嚴肅地敘話,她卻扯上她那該死的魚!謝聞紈煩燥了,“總之,你安心待嫁便是,餘下的交給爺。”首先,得解決她那個假冒的夫婿。
誰理你?奺姐兒完全當他自說自話,在犯病。無奈她與沉香、紋香約好的是兩個時辰,不然她早拂袖而去了。要問為甚她自己一個人不能回去,答案是她不認識路…(汗~)
有些口渴,她走近放置著茶壺的水邊,伸手去夠,卻是差了幾厘。她有些泄氣地收手,暗自望壺興歎。
“真夠笨的,給爺讓開。”女子就是麻煩,甚都做不好。
聽多了,她連生氣的欲望亦沒了,當真站了起來。望著那個彎著腰去探茶壺的修長身影,有衝動一腳將他踹進水裏。
“拿穩了,”謝聞紈將茶壺遞給她,見她從內倒出澄黃帶幾絲菊花瓣的茶水,珠唇挨著杯沿小口的啜飲,莫名地亦有些口渴起來。“給爺也倒一杯。”
“隻有一隻茶杯,”很不幸地告知他。
“……你不會洗幹淨再給爺,爺不嫌棄。”
“不行,我嫌棄。”她的茶杯皆是專用的,連出門坐客都得帶著。憑心而論,她承認自己亦是個挑剔、怪癖多的人。
拿她沒輒,謝聞紈很幼稚地坐到唯一的坐墊上,這麼喜歡喝,便站著喝個夠。
仿佛沒看出他的企圖,奺姐兒上前舀了魚竿,走很遠尋了處厚草垛坐下。她血液裏可殘留著前世山裏丫頭的勁,隨地而坐算甚,三伏天她時常在自己院裏打赤腳走來走去的。
謝聞紈亦覺得自己有點自找沒趣,可現時走了,又有種好像輸給她的感覺,一時有些左右為難。約莫過了一刻鍾,他眼角瞟見奺姐兒收竿站了起來,也未跟他打招呼,徑自走了。……算他贏了麼?見她一人,他雖鬱氣未平,還是遠遠墜在她身後。走了大半個時辰,她腳步倒是愈來愈紛亂,不過為甚一直繞著田埂轉圈圈?
顯而易見……她迷路了。
謝聞紈幹脆不動了,轉著折扇看得有趣,眸中閃著歡樂跳躍的光,臉上的表情帶著孩童的捉弄與天真。
嚐試了很多次,隻讓奺姐兒的腦中更像槳糊似的,她不管前世今生都是個路癡,尤其在有人帶領的情況下,完全不會去記路。隻得走向那個一臉得意神情瞅著她的人,“我跟著你回去。”
“可是怎麼辦?爺覺得外麵陽光和煦,秋風颯爽,想多呆一會兒。”很享受逗弄她的感覺,他這叫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他方才真是氣得內傷。
這討厭的人,她現在很急……“謝聞紈,我想去淨房。”
巋然不變的風流姿容片片龜裂,後耳可疑地一紅。謝聞紈默默轉身,往俞園而去。他方才一定是幻聽了,不然為何會聽見一個,自幼熟讀女誡婦德的閨閣女子不避諱地出口汙穢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