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中有郎官皮仲容者,偶出街衢,為一輕浮子所戲,遽前賀雲:“聞君有台憲之命。”仲容立馬愧謝久之,徐問其何以知之。對曰:“今新製台官,必用稀姓者,故以君姓知之爾。”蓋是時三院禦史乃仲簡、論程、掌禹錫也。聞者傳以為笑。
太宗時宋白、賈黃中、李至、呂蒙正、蘇易簡五人同時拜翰林學士,承旨扈蒙贈之以詩雲:“五鳳齊飛入翰林。”其後呂蒙正為 ( 一作至 ) 宰相,賈黃中、李至、蘇易簡皆至參知政事,宋白官至尚書,老於承旨,皆為名臣。
禦史台故事:三院禦史言事,必先白中丞。自 ( 一有中山二字 ) 劉子儀為中丞,始牓台中:“今後禦史有所言,不須先白中丞雜端。”至今如此。
丁晉公之南遷也,行過潭州,自作《齋僧疏》 ( 一有文字 ) 雲:“補仲山之袞,雖曲盡於巧心;和傅說之羹,實難調於眾口。”其少以文稱,晚年詩筆尤精,在海南篇詠萬尤多,如“草解忘憂憂底事,花名含笑笑何人”, ( 一有之句二字 ) 尤為人所傳誦。
張仆射 ( 齊賢 ) 體質豐大,飲食過人,尤嗜肥豬肉,每食數斤。天壽院風藥黑神丸,常人所服不過一彈丸,公常以五七兩為一大劑,夾以胡餅而頓食之。淳化中罷相知安州,安陸山郡,未嚐識達官,見公飲啖不類常人,舉郡驚駭。嚐與賓客會食,廚吏置一金漆大桶於廳者,必有異於人也。然而晏元獻公清瘦如削,其飲食甚微,每析半餅,以箸卷之,抽去其箸,內撚頭一莖而食 ( 一有之字。 ) 此亦異於常 ( 一無此字 ) 人也。
宋宣獻公、 ( 綬 ) 夏英公 ( 竦 ) 同試童行誦經。有一行者,誦《法華經》不過,問其“習業幾年矣”,曰:“十年也。”二公笑且閔之,因各取《法華經》一部誦之,宋公十 ( 一作五 ) 日,夏公七日,不複遺一字。人性之相遠 ( 一有也字 ) 如此。
樞密曹侍中, ( 利用 ) 澶淵之役以殿直使於契丹,議定盟好,由是進用。當莊獻明肅太後時,以勳舊自處,權傾中外,雖太後亦嚴憚之,但呼侍中而不名。凡內降恩澤,皆執不行。然以其所執既多,故有三執而又降出者, ( 一無此字 ) 則不得已而行之。久之為小人 ( 一有之字 ) 所測,凡有求而三降不行者,必又請之。太後曰:“侍中已不行矣。”請者徐啟曰:“臣已告得侍中宅奶婆中其親信為言之,許矣。”於是又降出,曹莫知其然也,但以三執不能已,僶俛行之。於是太後大怒,自此切齒,遂及曹芮之禍。乃知大臣功高而權盛,禍患之來,非智慮所能防也。
曹侍中在樞府,務革僥幸,而中官尤被裁抑。羅崇勳時為供奉官,監後苑作歲滿敘勞,過求恩賞,內中唐突不已。莊獻太後怒之,簾前諭曹,使召而戒勵。曹歸院坐廳事,召崇勳立庭中,去其巾帶,困辱久之,乃取狀以聞。崇勳不勝其恥。其後曹芮事作,鎮州急奏,言芮反狀,仁宗、太後大驚,崇勳適在側,因自請行。既受命,喜見顏色,晝夜疾馳,鍛成其獄。芮既被誅,曹初貶隨州,再貶房州,行至襄陽渡北津,監送內臣楊懷敏指江水謂曹曰:“侍中,好一江水。”蓋欲其自投也,再三言之,曹不諭。至襄陽驛,遂逼其自縊。
宋鄭公 ( 庠 ) 初名郊,字伯庠,與其弟 ( 祁 ) 自布衣時名動天下,號為“二宋”。其為知製誥,仁宗驟加獎眷,便欲大用。有忌其先進者譖之,謂其“姓符國號,名應郊天”。又曰;“郊者交也,交者,替代之名也,‘宋交’,其言不詳。’仁宗遽命改之,公怏怏不獲已,乃改為庠,字公序。公後更踐二府二十餘年,以司空致仕,兼享福壽而 ( 一作以 ) 終。而譖者竟不見用以卒,可以為小人之戒也。
曹武惠王, ( 彬 ) 國朝名將,勳業之盛,無與為比。嚐曰:“自吾為將,殺人多矣,然未嚐以私喜怒輒戮一人。”其所居堂室弊壞,子弟請加修葺,公曰:“時方大冬,牆壁瓦石之間,百蟲所蟄,不可傷其生。”其仁心愛物蓋如此。既平江南回,詣閣門入見,榜子稱“奉敕江南釵當公事回”。其謙恭不伐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