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姨娘緩過了氣,在嬤嬤的攙扶下站在起身,嬤嬤拍了拍她錦袍上沾染的塵灰,扶著她來到蔣雲昭麵前。
蔣雲昭抬頭看著慧姨娘,冷不丁想起關於慧姨娘的過去。上輩子慧姨娘死在了大房手下,慧姨娘專寵難免引得大房不快,兩房狗咬狗,到底慧姨娘後台不過硬,沒逃過大夫人的手掌心,死後也隻是草草下葬。
蔣雲昭想起,在自己掌權宰相府後,為了寬慰蔣雲柔而提了慧姨娘為夫人,殊不知這女人沒死之前可是一直想著如何害自己。
慧姨娘拉開蔣雲柔,居高臨下盯著蔣雲昭片刻,扯出一抹淡笑,“看昭姐兒氣色虛得很,閭郎中煩你看看了。”
跟在慧姨娘身後的郎中點頭上前,慧姨娘示意身後嬤嬤扶著蔣雲昭上床,郎中拿了個帕子蓋在蔣雲昭手腕上,細細把脈
半晌抬起頭,“八小姐體虛,再加上幾日未診病轉變成體寒,恐怕要多費些時日與功夫才能好,否則的話……生育有險啊。”
魯姨娘臉色大變,快步上前,“閭郎中,您……您一定要救救昭姐兒啊,這……這她一個女兒家,不能生育還哪兒找得到婆家啊!”
若是蔣雲昭嫁不出去,那她的聘禮哪兒拿去啊!蔣雲勇也有些焦急,恐怕這一塊香餑餑變成臭雞蛋。
慧姨娘嘴角的笑容多了一絲的陰險,蔣雲昭雖然隻是個不受寵的庶女,可一樣作為庶女的還有蔣雲柔,雖然蔣雲昭並比不上蔣雲柔,可蔣雲昭相對來討老夫人的歡心,指不定就有了一門好親事呢?可如今她既已經可能不孕,便再威脅不得蔣雲柔,慧姨娘甚是高興。
蔣雲柔心底歡悅,麵上卻做出一副悲痛萬分的模樣,“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蔣雲昭收回手,垂眸不語,閭郎中點頭應答魯姨娘的話,誠懇道,“老夫一定竭盡全力,還請姨娘放心。”
“我便去煎些藥來。”閭郎中道。慧姨娘給了後麵嬤嬤一個眼色,那嬤嬤便跟著閭郎中去了。
慧姨娘上前一步,開口道,“妹妹,這次是我家柔姐兒害得昭姐兒如此,我這心裏不安,聽得妹妹院子裏的丫鬟奴才盡數走光了,近日就帶了些來,還請妹妹笑納。”
魯姨娘何嚐不知道這些丫鬟奴才的目的,隻是有人伺候魯姨娘是來者不拒的,隻諂媚的點頭道謝,“多謝姐姐,多謝姐姐。”
蔣雲柔拉著一比她高一些的女子來到蔣雲昭床前,笑道,“姐姐,這是我院子裏的丫鬟九枝,為人聰明伶俐,也才比姐姐大個兩歲,妹妹特地送來給姐姐。”
蔣雲昭抬頭看著九枝,恰好九枝目光也投了過來,眨眼又垂下頭去,跪下端端正正行了個叩首禮,“奴婢九枝,給八小姐請安。”
“嗯,起來吧。”蔣雲昭淡淡道,前世九枝並沒有被蔣雲柔送來諸風樓,她隻知蔣雲柔身邊最信任的大丫鬟叫九泰。蔣雲柔將九枝給她自然是沒安什麼好心,蔣雲昭斂出一抹無害的笑容道謝
“妹妹費心了。”
“哪裏,這次是妹妹害的姐姐,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蔣雲柔道。
閭郎中端著一碗湯藥進來,身後跟著慧姨娘得心腹桂嬤嬤。
桂嬤嬤順從的走到慧姨娘的身後,二人交換了個眼神,閭郎中將湯藥給九枝,魯姨娘暗道不好,奉承笑道,“慧姐姐,哪勞煩這些,時候不早了,妹妹送您回去吧……”
“不麻煩。”慧姨娘淡笑著拂過魯姨娘慌張的麵孔,“總要看著昭姐兒喝下去我才安心。”
蔣雲昭和眾人都心知肚明那藥膳裏鐵定不是好東西,魯姨娘焦急的看著蔣雲昭,可蔣雲昭卻麵無表情的拿起九枝手裏的藥碗,把那藥膳一飲而下。
藥膳極苦,她又是個孩子,九枝拿起托盤裏的蜜餞塞進蔣雲昭嘴裏,蔣雲昭麵色如常,隻道了句,“九枝姐姐,這藥真苦。”
慧姨娘滿意的點了點頭,招來蔣雲柔,“既然昭姐兒都已經喝了,我就放心了。就先告辭了。”
慧姨娘笑靨如畫的離開了諸風樓,魯姨娘屏退那些下人,快步走到床邊,抬手就是一巴掌
“蠢貨!”
蔣雲昭挨下這一巴掌,小臉紅了一片,魯姨娘還不解氣,又抬起手想再揮一掌,被蔣雲勇攔下
“姨娘,你再打她也無濟於事,還疼了自己的手。”
魯姨娘想想,喘著粗氣唾了蔣雲昭一口,“沒用的東西!白白讓我養你十年!你趕緊給我下地!把屋子打掃幹淨了!不然的話有你好看的!”
魯姨娘罵完,就領著蔣雲勇離開了,蔣雲昭吐掉嘴裏的蜜餞,又接連吐了幾口血,胡亂抹了幾下躺回床塌,盯著床頂,她苦笑了幾聲。
這些個人的冷漠與貪婪,她如何現在才看清呢?果然人隻有死過一次才能知道自己都做錯了什麼,才能知道生命可貴。
蔣雲昭攥緊拳頭,白皙的臉上劃過一抹冷意,既然你們無情無義,我又何必守著這所謂的親情不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