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都北上,至薑國和北燕交界處,還是初秋,便已經是一片荒原。
大漠圓月還有一半荒涼在灰白色天空裏,紅日便已經升起來,初晨寒冷裏,黑色鬥篷下一襲黑衣駕著那匹來自西域的血紅色寶烈馬,日夜不休趕到過北燕關門的最後一個山穀前,那一身黑色已經占滿血腥與塵土。
黑衣人騎著血馬,緊緊攥著那一張匆忙寫下的血書,隻剩一腔孤勇,知前險,仍直入山穀,可血馬突然急轉頭顱,向後跑去,黑衣人及時勒馬,血馬提前蹄仰天對月長嘯。
穀中埋伏四起,黑衣人定眼一看,頭頂帶刺鐵網灑下,伴隨這鐵網而來的還有鋒利的箭雨,黑衣人快速從腰間抽出長劍,在前戰中經脈全斷的右手已經開始浮腫,他知道,這最後一關,他是過不去了。
迅速把那血書藏進馬鞍下,蹬馬而起,左手執劍,擋過兩箭,與箭頭擦肩,近也咫尺,他聞到箭上的劇毒氣息,隻是冷笑――京都之人,也不過這點手段。
血馬見險,掉頭後奔去,可箭雨不放過它,黑衣人空中後翻,全力擋箭,保護血馬離開。
頃刻,血馬已隔千米,箭雨不傷及血馬,疲憊的黑衣人卻已中兩箭,埋伏的蒙麵人毒箭放畢,從荒原中露出身來,長寬大刀在日月同輝下鋒光畢露,極速朝黑衣人砍來,黑衣人落地站穩,同樣速度一人迎上,寒冷讓刀光劍影在大漠裏更尖銳。
解決一完批蒙麵人,黑衣人也已經被砍一刀,見時機到了,向著血馬方向猛吹一聲口哨,卻引得箭毒攻心,內力使不上來,單膝跪地,看著血馬向著他身後的山穀奔來,他壓製住毒性,艱難站起來,為它入穀最後一戰,在血馬到來之前,他舉劍朝堵在穀口的蒙麵人殺去。
看著前麵倒下的同伴,回想起一路上對黑衣人的追殺之難,雖數十蒙麵人,卻既怕黑衣人這最後的絕望之誌,又怕西域血馬的凶悍奔猛,竟然瑟瑟不敢向前。
直到黑衣人的劍鋒直逼胸前,他們才合力布陣,團團困住黑衣人,黑衣人嘴角提起一笑,他要的,就是這樣。
全部蒙麵刺客都被他拖住,血馬也就直往山穀奔騰而去,血馬奔過,蒙麵人們也看破了黑衣人的打算,變換陣容,脫身一人追趕血馬,其餘人也隨即從腰間使出暗器,狠狠往黑衣人身上打去,而黑衣人看到血馬有險,一心隻想著護它,這些暗器都打到他的全身,加上之前的傷與毒,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腿跪地,雙眼死死盯住用輕功追趕血馬的蒙麵人。
血馬之速度,蒙麵人自知不能追上,便停下來拿起弓弩,裝上毒箭瞄準血馬頭顱,黑衣人驚恐萬分,與此同時,其餘蒙麵人看準時機,紛紛舉刀向黑衣人砍去,黑衣人運起最後內力,伴隨著蝕骨烙心的痛,一腳蹬地而起,浮到空中,摘下鬥篷,運力向著射弩手蒙麵人打去,隻是發箭那一瞬,黑色鬥篷插進蒙麵人的頭顱。
同時打偏了他發箭的手,可那隻劇毒的箭還是射到了血馬的後腿,血馬長嘶一聲,卻還是不管不顧往山穀裏跑去。
黑衣人知道它也撐不了多久,隻是臨死最後渴望一次,它能活著跑到北燕關門前。
黑衣人再也沒有了一絲力氣,閉上眼從空中重重落下,蒙麵人終於看清了他的臉,更加確認了身份,就在他們的刀砍到黑衣人麵前時,他的那雙眼猛然睜開,他一雙手抗住其中兩把大刀,撕心裂肺的吼喊一聲:“冤案啊――”
這一喊,不僅震得蒙麵人們耳膜發疼,更是驚起大漠裏野畜奔走。
聲落後,那雙眼中,隻剩下如墨瞳仁,絕望的看著天空,仿佛在質問這蒼茫天地,誰主世道?
【薑國北燕交界關門――邊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