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炎熱而詭秘……
“砰!”
一聲巨響劃破沉寂的夜空,鳥驚四飛,人心驚肉跳。發生了什麼事情?忽聽見聲嘶力竭的怒罵:“狗娘養的!我……操你八輩祖宗啊……”
村上的狗叫連聲叫起來,後來斷斷續續,直到天明。
淩晨,一街兩行的竊竊私語,大都打探著昨夜裏究竟怎麼回事。
“嘻嘻……聽說了嗎?昨夜裏映山紅偷野漢了。誰知男人驚醒了,爬起來就追。結果那人跑得快,竟沒追上。”
“野漢?是不是村西的老光棍馬三炮?那家夥跑起來兔子一樣,聽說他二人早勾勾搭搭,眉來眼去的……”
“不清楚。反正那劉四追人跌個跟頭,野漢沒抓住,他竟是膝蓋都摔破了。對了,我還聽說那女人的手鐲被野男人掠跑一隻。可惜了,銀的呢!”……
*
八個月後,三月又下桃花雪……
桃花雪也吃人。沒半點的溫柔與嫵媚,人仿佛又撤回了數九寒天。此時,在疾風刺骨的野外,忽聽到女人聲嘶力竭的慘叫……這聲音在風雪之中異常的淒慘而讓人揪心。唉!誰也沒想到,就在村外滿身披雪的草垛旁,映山紅正在死亡線上掙紮。她,將分娩了!
孤身一人,丈夫劉四早不顧她的生死。別說早產,即便上吊。太狠心,一口咬定女人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就是那野男人的。
“真死腦筋!哪有一次就準的?說不定你自製的藥起神效了……”鄰居二大爺曾怨他道:“給人家弄的百發百中,自己怎麼就不能?”
這話說的也是。劉四家祖傳秘方治男性病。但是就認定醫不自治。別人求他的藥,即便回去病愈了也說瞎貓碰上死耗子……現在賤女人肚子大……大他娘的!見了都惡心!能是我的種頭朝下走路!——你聽,他板上釘釘了!
他哪知道,現在女人已經危在旦夕……
當她得知女人消息,極不情願的邁著八字步過去一看,嚇得一跳!女人真的生了,隻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嬰在雪窩裏無力地蠕動著四肢。地上一片紅,唯一與母親連接的是二尺來長的臍帶,血糊糊,觸目驚心。而母體——不知什麼時候都沒了呼吸……
女人死了!她——唉!是不是報應啊!
女嬰的小腳旁邊有一個圓圓的東西,似血染過的紅得耀眼。劉四的腳狠搓兩下,那東西竟現出光亮。啊!原來銀鐲,是鳳頭的。劉四知道,妻子本有兩隻,一龍一鳳,是結婚時候母親親手戴女兒手腕上的。寶貝呀,說是傳幾輩人的。不過鄰人說的沒錯,自從遭野男人偷襲後,那隻龍頭的再沒有見過。至於原因,劉四把女人嘴撬得滴血也甭想得到實話!
一隻銀鐲,成了女人對親生骨肉的唯一念想。孩子到底是不是劉四的?奸夫姓甚名誰?無從知道。對劉四家來說永遠是一個懸案。
劉四無奈之中把女嬰抱了回去,為她取名若雲……
*
八年後。
一日午時,放學回來的若雲直直地跪爸爸麵前,淚如雨下。由於體弱多病,她麵黃肌瘦,弱不禁風,總想倒下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