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月圓之夜,梁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暗香閣外。自從桃花節那日回府後,他就不曾見過如夢了,不是沒有時間,多少個夜晚,他都徘徊於暗香閣外,可最終都會轉身離去,也不是他不想見她,天知道他想多麼想念她,可是在平複心中的傷疤之前他是不能去見她的,他怕她的冷漠讓他的傷口加深,更怕他自己那難以壓製悲憤嚇壞了她,在他心中他的雲兒是那樣的脆弱,脆弱到微風輕輕一吹都有可能散去。
一輪孤月高高的懸掛在頭頂的蒼穹,悲憫的傾灑著清冷的光輝,透過梅樹的枝條,形成一地斑駁的暗影,一如他那支離破碎的心,他無奈的仰起頭,蒼白的月光在他那俊美的容顏上添上了更深一層的憂傷。
過去的十五年,他一直把自己的心放在一個孤立的空間,直到如夢的出現,她的清冷和皎潔,她的高貴和端莊讓他看到了希望,最後是她的孤獨和憂傷,徹底讓他敞開了心扉,把她和他自己融為了一體。因此她的背叛對他來說是撕心裂肺,是痛徹心扉。
驀的,霧氣彌漫上他的雙眼,天上明亮的星子晃動著,搖曳著,竟搖出了她悲戚戚的淚臉,雙手猛的成拳擂在旁邊的樹幹上,頭無力的垂下,一滴水珠悄然無聲的滴落。
蒼天啊,他什麼時候時候才可以走出三月初三那日留下的陰影。而她又什麼時候才能放下對別人的思念,正眼看看他的付出,看看他滿目瘡痍的心。
“雲兒啊,你為何要那麼狠心?”轉身離去,留下一個蕭索悲涼的背影。
“雲姑娘,雲姑娘,你這是怎麼啦?……。”一個慌亂,不知所措的聲音突然從梅林深處傳了過來,梁昱腳步一頓,心猛的一顫,一種不祥的預感浮了上來,忙大步朝聲音的源頭走去。
遠遠的他就看到一個蜷縮在月光下的皎潔的身影,他派去伺候她的一個婢女則跪在一旁,急得都快哭出聲來。
蜷縮成團的嬌小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淒冷的光輝,一如她那孤寂的靈魂。烏玉般長發鋪灑一地,和她那雪白的衣衫相稱,宛如一多盛開的魔花,極盡妖豔詭異。
梁昱大步流星的上前,把她攬入懷中,當那張痛苦而緊皺,沒有絲毫血色的小臉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的心有如刀攪般的疼,滿目的憂傷頓時被擔憂和自責取代。
“公子……。”丫鬟剛開口,就被梁昱狠狠的瞪了回去:“你是怎麼照顧姑娘的,她若是有絲毫差池,小心爾等賤命。”
丫頭磕頭如搗蒜:“公子饒命……。”身子顫抖猶如篩糠。
“還跪在這裏幹嗎?還不快去找大夫。”梁昱一聲惱喝,那丫頭頓時如夢初醒,撒腿就跑。
梁昱攔腰抱起如夢,朝著她的房間走去。在這個地方她就他一個親人了,他怎麼能冷落她,連她病成這樣都不知曉。梁昱在內心狠狠的責備自己。
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上。
“雲兒……。”似夢似幻般深情的呼喚著她的名字,輕柔的替她撥開因汗水而粘在臉上的發絲,天知道這些日子他是多麼的想念她,自從他遇見她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注定了一輩子都離不開她。
如夢卻像是更難受了,雙手緊緊的抓住胸口的衣衫,像個蝦子似的突然蜷成一團,痛苦不堪的在床上翻滾起來,喉嚨裏還發出痛苦難耐的聲音,仿佛體內有一個惡魔在撕咬她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