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台不大,放著兩盆發財樹,瓷盆擦拭的很幹淨,牆上掛著吊蘭,窗台上擺著一排花花草草,角落有一把藤椅,顧冬摸摸口袋,突然想抽根煙,卻撲了個空,他坐在藤椅上,纖瘦的身子慵懶的窩著,食指散漫的敲著扶手,眼簾半垂,片刻後他站起身,把剩下的薯片放桌上。
“我出去一下。”
正在看書的顧延皺了皺眉,卻沒有說什麼。
顧冬根據來時的記憶邊走邊看,他去報攤買了份財經報,又買了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了叼嘴裏,沒接觸過的牌子,味道有點嗆,吸了幾口才適應縈繞在舌尖上的苦澀。
過濾掉無關的訊息,顧冬的視線在報紙上銳利的一一掃視,大筆墨宣揚的依舊是站在商界頂端的藤宇,那張他最熟悉的麵孔映入眼簾,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這會他都忘了曾經的迷戀是什麼感覺。
還有則報道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個風流史都可以出本個人誌的公子哥夏誌遠捐了一筆巨款給平民窟,辦了一所希望小學,還批下項目大肆建食品店,小吃店,穿一身燦黃色的西裝站在幾個發福的男人中間,那張風情萬種的臉給襯托的更加奪目。
在記者提出的多條問題裏麵,其中一條是問什麼原因促使他有這個想法的,夏誌遠給出的答案是,“其實我不是個好人,也不善良,我這麼做隻是為了我的兄弟。”
說起來從他跟趙毅在一起後,夏誌遠就不再出現在他的生活裏,兄弟這兩個字淡到沒影,顧冬挑起唇角笑了笑,靠著牆深深的吸了口煙,吐了個煙圈,臉上的表情在彌漫的煙霧中模糊不清。
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門虛掩著,顧冬推開門進去,一樓很是寂靜,在那輪殘月下顯出幾分安謐感,樓梯是露天的,他借著那點光線摸索上樓,把鞋子脫掉打著赤腳進去,衛生間有水聲,書桌上放著湯碗,他在外麵吃了大碗的牛肉粉絲湯,這會胃裏火辣辣的,找到水杯喝了好幾口水。
房間大概25平左右,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張衣櫃,一排貼牆的書架,整齊密集的書排列著,簡單的有點冷清,顧冬隨意看看,剖析人類心理的占據不少,人體解剖學,人體奧秘,一係列人體,連伯裏曼的書都有……
他還看到好幾本自己熟悉的,正打算收回視線的時候他的瞳孔一縮,從二層一排書裏麵拿出一本,翻開一頁,表情忽明忽暗。
背後突然有動靜,顧冬拿著書的手一頓,眼底微沉,在霎那間將自己臉上的表情歸於平靜,洗完澡出來的顧延穿著大褲衩拿著毛巾站在門口,頭發上還在滴水,看他的眼神略帶審視,淡淡的問,“怎麼,你對那本書感興趣?”
警覺出裏麵試探的意味,顧冬聳聳肩,“沒有,我看著玩。”
這本書是他以前寫的,現在再去翻,從裏到外都透露著一股“世人皆醉我獨醒”的孤傲狂妄,可見他那時候病的不輕。
顧延從他手裏拿走書,目光在翻開的那頁上停頓,看到頁腳一個黑色指印的時候,臉色驟然一冷,語氣惡劣,“以後別碰這本書。”
顧冬嗤笑,“絕不會有第二次。”
他是絲毫沒有打算再去重溫自己那些故弄玄虛的文字,而落在顧延耳中,卻是服軟的意思。
看到顧延拿紙巾擦書皮和他碰過的地方,顧冬嘴角細微的抽動,哪天小胖子知道他口口聲聲的垃圾就是那本書的作者,會不會去撞牆?
他打開衣櫥,一層層衣服疊的跟豆腐塊一樣,就差固個表格按下去,他終於找到一個比自己還要無趣的人,太整潔嚴謹,忍不住想破壞掉。
身後響起顧延的聲音,“第三格的衣服是你的。”
顧冬拿了條褲衩去衛生間衝涼,他洗的很快,像是在趕著什麼,關掉水龍頭隨便擦擦身上的水就回房間,大字型躺在床上。
剛收拾好書桌的顧延顯然沒料到顧冬這麼快,他繃著臉,“你去地上。”
顧冬紋絲不動,雖然今天剛認識,但他確定顧延可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果不其然,席子壓下去一塊,隔著兩碗水的距離。
顧冬是個睡眠很淺的人,跟陌生人躺一塊很不自在,顧延也是一樣,這已經不是原則問題,兩人在較勁,誰先適應誰就是贏家。
天花板的風扇呼啦呼啦的響,顧冬煩悶的來回翻身,結果趕上顧延也翻身,兩人不小心撞到肩膀,兩碗水的距離不知道什麼時候沒了。
顧冬挨了一腳,他低罵了句,要去抓顧延的胳膊,結果把他的褲衩給扒下來了,兩人都是一愣。
聽著耳邊漸漸加重的呼吸聲,顧冬訕訕的鬆開手,在黑暗中抿唇憋著笑,“失誤。”
哪知顧延腿一抬,直接騎在顧冬身上,黑暗中他的聲音裏透著淩厲,“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