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頭依然喝著他的酒,仿佛沒有感覺到周圍的異樣。
無名的聲音也因激動而顫抖:“二十年前,你是否做了一件對不起兄弟的事?”
杜老頭低著頭,像老樹皮一樣的手輕微的抖動著,緩緩的將酒杯放到了嘴邊。
任何人都看得出他已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他實在和普通街邊的老頭沒有什麼區別,這樣的老人本應該享受兒女滿堂的歡樂。
但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現在很痛苦。
無名已站在了他的前麵,道:“是…還是…不是?”
杜老頭終於抬起了頭:“是。”
無名道:“很好,你應該知道欠債總是要還的。”
杜老頭道:“不錯,但……”
杜老頭的話突然停了,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有些事情本就不需要解釋。
無名感覺到他的刀就要插進仇人的胸膛,他要用仇人的血來祭奠父親的靈魂。二十年的練習,本就是為了這天的到來。
沒有人知道他的童年是怎麼過的,隻有他自己明白。五歲的時候他就要每天練刀六個時辰,他沒有同伴,他仿佛生下來就是為了複仇。
他知道眼前的老頭絕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所以他在酒店裏靜靜的觀察了他兩天。但無名還是沒有看出一點破綻。
杜老頭仔細地凝望著無名。
一樣孤獨憂鬱的眼神。
一樣桀驁不訓的傲慢。
他仿佛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熟悉的人。
杜老頭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就像長者對晚輩一樣的微笑。
無名冷冷道:“現在就是你還債的時候了。”
杜老頭平靜的回答道:“是的。”
無名已準備拔刀,他等待這一刻已太久了。
“你若想動手,必須問過我。”突然站在無名前麵的竟然是張伯。
張伯道:“無論以前他做過什麼,他已付出了代價。他的雙腿已經殘廢了,他已痛苦的活了二十年。他現在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叮,叮…..
鏗鏘的聲音緩慢而有節奏,隱隱從遠處傳來。在這安靜的大廳裏聽來是格外的刺耳。
無名望著杜老頭的雙腿,他竟然沒有發現他的雙腿已經不能走路。難怪他一直坐在後麵喝酒。花白的頭發,枯樹皮一樣的臉,他實在是一個可憐的老頭。
無名冷冷道:“好,很好。雖然我並不想多殺人。”
無名已拔刀。
他的刀仿佛帶著無窮的暴戾,如閃電般的揮出,絕沒有什麼能形容這把刀的速度。
刀光閃,任何人都知道這一刀厲害。
就在刀光一閃間,一件東西飛了過來,是算盤。
就在刀光一閃間,張伯卻已倒下,向後麵滾去。
算盤在空中與刀光一觸,瞬間變成了碎片,四散開去。
這一刀的出手,鋒銳淩厲,勢不可擋,世上本沒有人能躲開這一擊。
張伯翻身,手已揮出。揮出的是一個酒杯,酒杯如閃電般飛出,射向無名的雙眼。
隻聽“叮”的一聲,火星四濺,酒杯撞上了刀,立刻變成了裂片。
無名放下橫在眼前的刀,卻沒有看見了杜老頭,就連張伯也沒有看見。
杜老頭明明坐在那裏,杜老頭明明剛才還在喝酒,杜老頭明明雙腿不能動了。
但杜老頭卻不見了。
就在杜老頭剛才坐的地方的地板上淌著血。
血,鮮紅而詭異。
在昏暗的燭光下就像醜陋的蚯蚓慢慢的爬行。
無名衝過去,手起刀落。
“轟”,地板上多了一個窟窿。
地板下竟然是空的,地板下居然有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