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著跑著,陸昊熙跑到了京城外,南陽河邊,南陽河是一條穿過整個京城的河,沿著河往京城內走,便是京城最繁華的一條街,可是京城外便荒涼多了。出了城,目所能及的便隻有一家店,帶著“酒”字的旗幟在風中飄搖。
陸昊熙跳下了馬,向著那酒家走了去。
“掌櫃的,上酒!”
遠遠跟著的侍衛見陸昊熙進了那酒家,沒有在外麵等待,而是迅速掉頭策馬往回趕,想要回到王府彙報消息。
“王妃,王爺孤身一人在京城外,倘若醉酒,恐怕有危險。”陸昊熙身邊的小廝自小在陸昊熙身邊伺候,陸昊熙性子灑脫散漫,這小廝便要穩重。隻是此時焦急的也有了變了聲音:“可是王爺還不讓人跟著,這可怎麼辦好?”
如今正乃多事之秋,李如嫻怎麼可能放心陸昊熙自己一個人在京城外?她當機立斷道:“備車!本妃親自前去!”
“等等,丁野。”就在陸昊熙的小廝正要轉身去備車之際,李如嫻又叫住了他,“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出行一定要隱蔽,你去挑一個與王府平時出行不同的馬車,再派人去側門清人,咱們一會兒從側門走。”
丁野正是陸昊熙的貼身小廝,他連忙點頭道:“是,王妃。”
出去尋陸昊熙不能大張旗鼓地尋,叫人知道了從中作梗桶到女皇陛下那裏就不好了。
李如嫻想的倒是嚴謹,卻不知這正是新成立的粘杆處第一次大顯身手的機會。
就這樣,李如嫻一行人自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王府側門離開了王府。
離開王府沒多久,本來悶熱潮濕的天便漸漸烏雲密布起來,風碾壓過路邊的野草,卷飛樹梢上還青翠的嫩葉。
青桐坐在李如嫻的身邊,小心地掀開了馬車窗簾的一角,見路邊的小販都在收攤,天空已然昏暗,她放下了簾子,忐忑不安地對李如嫻說道:“小姐,看這天氣,恐怕要下雨了。”
李如嫻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視,聞言點了點頭,輕歎了一口氣,憂心忡忡道:“是啊,咱們更要快點尋到王爺了。王爺性格瀟灑落拓,他獨自在郊外醉酒,萬一做出什麼傻事來,就不妙了。”
馬車車夫自然也知道此時情況緊急,迅敏地拉著韁繩禦馬,隨著馬車如風一般飛馳過京城的胡同,一場大雨傾盆而下。
而京城外的酒家,陸昊熙不知道京城中的雞飛狗跳,他幾壇烈酒下去,喝的酩酊大醉。
他身為大梁國女皇的兒子,從小到大都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隻是此時的他卻遇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挫折,他人間富貴花般安逸而又簡單的世界中第一次產生了裂縫——
來自於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陸昊熙的眼角漸漸滲出了淚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陸昊熙上一次哭還是他父親去世之時。隻是這一次,陸昊熙好想大醉一場,然後痛哭一場,來紓解心中的壓抑。
陸昊熙在京城外醉酒一事,比李如嫻更早得到消息的,是宮中的笙歌,此時紫宸殿內,一個麵目陰柔清秀的男人便半跪在笙歌不遠處,正在同笙歌彙報著他們打探來的消息。
笙歌坐在案台前,一邊練著書法,一邊漫不經心地聽著彙報,在聽到李如嫻已經親自出府尋陸昊熙時,笙歌倒是抬起頭來瞥了那男子一眼。
那男子名為白澤,原是宮內一名不得誌的太監。原先的陸明空喜歡用女官、宮女,不喜太監,因此宮中幾乎沒有被重用的太監,白澤自然也是如此。
可是笙歌乍一見他,便看出這不是俗人。
粘杆處是一個與別的機構全然不同的機構,又隸屬於皇帝自己一個人,這樣一來,笙歌需要培養一股全新的在暗地裏的勢力,不能用以前的心腹,索性便任用白澤為粘杆處統領。
很明顯,粘杆處的第一次彙報工作,笙歌便非常滿意。
要知道,李如嫻可不是普通人,她是重生的姑娘,有心機有手腕,更是與太子還有穿越女沈輕寒這場角逐中的勝利者。治下極其嚴厲,清平王府被她治理的滴水不漏,粘杆處剛剛成立,竟然就能從她的手裏打探到消息。
笙歌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這白總管果然不同凡響。
陸昊熙的狼狽也全部入了笙歌的耳朵,她輕笑,這孩子還挺可憐,倘若他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他心愛的妻子的算計呢?
可是皇家的子女哪一個不是爾虞我詐曆經風雨?
大梁國的皇室已經比別的皇室少經曆太多的腥風血雨。陸昊熙已經十分幸運了。隻是有些東西,注定是他的身份所要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