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在雪夜降生的孩子(1 / 3)

人心中最向往的是光明;黑暗,則是他們最為恐懼的東西。

在大唐帝國的這個夜晚,雪花紛紛揚揚,如隨風舞動的精靈。放眼遠眺萬裏,華燈初上,地麵道路茫茫一片雪白,天空卻是陰沉得可怕,連一絲光亮也不曾透露。

帝都長安,鎮國元帥府邸。

數畝土地被紅牆包裹得嚴嚴實實,紅漆大門緊緊閉著,除了那牆角處如黃玉般晶瑩的臘梅暗香浮動,隨著喧嘩之聲一同傳出,怕是連一隻蚊子也甭想飛進去了。尤其是府中某一處別院,更是吵吵轟轟,多是老媽子、仆人和婢女的聲音,裏麵,傳來女人痛苦的**。

此處燈火通明,一盆盆的熱水井然有序中帶著一絲惶急,由奴婢們一波波運送進去。門外幾十來人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仿佛有什麼異世珍寶在裏麵。一個麵容較為俊朗,卻有些豪氣衝天、高屋建瓴之勢的中年男子,眉間微蹙,在門口來回踱步,時而停住,想伸手去掀開遮擋住裏間的紅色帷幔,卻又想起什麼,歎息著縮回了手,繼續徘徊著。

女子的**聲戛然而止,接著便傳來孩童“哇哇”地哭泣聲。男子喜出望外,緊縮的眉頭驟然間便舒展開來,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開帷幔,三步並作兩步小跑進去。

“元帥。”見到中年男子進來,屋內的人連忙齊聲叫道,並躬身行禮。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腳步卻是更加快了,心中念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裏?快給我看看……”他顯得迫不及待,毫無大將風範,引得周圍一陣發笑。

婢女笑道:“稟元帥,小公子已經讓老媽子帶去清洗身子去了,稍後便會送來。”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旋即望向另一邊床頭,不由的眼波溫柔,在大紅的紅色床幔下,少婦的身體被一床大紅被子包裹,隨著顫抖的呼吸而起伏。因剛分娩完畢,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布滿晶瑩的汗珠,幾根發絲粘在臉上,浸著汗水。

中年男子坐在床邊,與睡意朦朧的少婦眼神相對,這一刻,這位戰場上殺敵無數的錚錚鐵骨,充滿了柔情蜜意,他輕聲地道:“你辛苦了。”

少婦露出一絲病態的笑容,道:“夫君說的哪裏話,生兒育女本就是妾身的責任,何來辛苦二字?”因剛才的嘶喊聲,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依舊不減半分魅力,猶如空穀中傳來的金屬碰撞聲那般清脆,卻不時傳來兩聲咳嗽,讓人不禁憐惜。

這時,門外來了個老媽子,手裏抱著大半手臂長的嬰孩。此時,他被棉布包著,抵禦寒風的侵蝕。中年男子心中歡喜,連忙不等老媽子開口,便是直接將孩子接了過來,如孩子炫耀自己的寶物一般,遞到少婦的麵前,她的枕邊,笑道:“看,這就是我們的孩子,第三個孩子!”

少婦抿嘴一笑,卻不言語,抱了抱懷中的孩子,想著丈夫見獵心喜,心中自是大為滿足。她漸漸的睡了過去,她太累了,但隱約間,她聽到了夫君的叫聲,並笑著說:“夫人,我們的兒子,就叫楚淩霄!”

在這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楚淩霄,出世!

……

……

一切仿佛發生在眨眼之間。

不知什麼時候,一道黑影如同閃電一般襲來,寒光一閃,卻是手中持著一把匕首,手疾眼快,向楚元帥襲來。

襲來的寒光讓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他們的歡聲笑語也在那一刻凝固,聲音卡在喉嚨裏怎麼也出不來,想要尖叫也沒有任何辦法。

楚元帥眉頭一挑,空著的左手向後猛然一揮,一道霸道的內力在空中仿佛凝成實質,狠狠向那黑衣人扇去。黑衣人右腳一蹬,在空中轉變了一個方向,真氣打在牆上,深深印著楚元帥的五根手指。

“進來了,也就別想出去。”將孩子放下,托一旁的丫鬟送到安全的地方,楚元帥冷然一笑,霸道的內力充斥全身,仿佛能夠聽到他體內的血管中血液流動的汨汨聲。

黑衣人右腳再次一瞪,卻是奪門而出,楚元帥不屑冷哼,怒然道:“前兩次我都不在,你便如此放肆,不過地級而已,能在我手中逃掉麼?”全身肌肉如同瞬間脹大一般,爆發力極為搶進,以絕對超越那黑衣人的速度,向拿到逃竄的黑影追去,同時大吼,“眾軍聽令,攔住刺客!”

“是!”氣壯山河的應聲,而後便是如雷霆般的腳步聲,在這個院落響徹。在風雪中,那兩株臘梅樹中間,似乎還能看到,軍紀嚴明的士兵,將黑衣人團團包圍,如同一道道密不透風的鐵牆。

黑衣人氣勢翻湧,即使蒙著臉,似乎還能夠看見,他嘴角溢出的不屑笑意。他動了,手中僅僅隻是一把匕首,卻仿佛有破軍之勢,麵對五十鐵軍,他向比較薄弱的地方衝了過去,一把匕首被一股鋒利的氣流包裹,猛然一揮,已然破開一名士兵的鐵甲,粘稠的血液被那道氣流擋在外麵。

隻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在黑衣人的手中,便如同削鐵如泥的寶刃。

楚家軍不愧是精良之兵,在這等高手的麵前,依舊麵不改色,遵從著元帥的指示,一步步向黑衣人逼近。然而,黑衣人即使能夠傷到重甲中的士兵,但是破開一道口子突破,依舊需要一段時間。

粘稠的血液滴在雪地上,將地上的雪燙得冒著白霧,士兵們口中哈出的氣體清晰可見,如今的情勢已然十分緊張,他們即使人多勢眾,然而實力的差距卻不是人數所能彌補。雖說他們之中亦有地級強者,然而,能夠進入楚家行刺的,絕對不是泛泛之輩。

“眾軍聽令,圍剿刺客!”

其中有一個兵,仔細查看他的重甲,便會發現他與其他人的不一樣,除了單調的黑色,還有暗紅色浮現其上,托出他統領的身份。

鐵甲撞擊地麵的聲音“將將”地響起,手中拿著長槍的士兵一步一步向黑衣人逼近。黑衣人手中握著那把匕首,上麵依舊有氣流湧動,腳步輕輕搖擺,仿佛盤著的一條蟒蛇,等待著時機準備出擊。

他們感覺到,空氣似乎熱了許多。一股熱力,從某一個方向傳來,被鮮血融化的那一部分雪水越來越多,竟然緩緩流動起來,向某一個方向。鐵牆的某一方悄然打開,從那裏走出來一個白衣青年,身上真氣湧動,衣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

楚元帥!

飛雪落在他那身白衣上,瞬間化作一道白霧,消散在空氣中。

“既然來了,何必要走,不如留下來喝杯熱茶?”楚元帥嘴角微微笑著,眼中卻閃著寒光,他身上散發著的火熱氣息,卻絲毫不能掩蓋這寒冷。

黑衣人一句話不說,他心裏明白,現在自己的實力比楚戰天還有些差距,並且任務失敗,更不能夠被抓住,不能被識破身份。否則的話,後果也不是他所能夠承擔的。他一咬牙,隻能不甘地蹬了蹬腳,踏著其中一名鐵甲士兵的身體,向院外極速飛去。他的速度極快,瞬間便化為一個黑點。楚戰天二話不說,向這裏吩咐了一句,連忙追了上去。

長安街道。

一如既往的寧靜,鵝毛般的雪花,將大地染成了銀白色。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在期間穿梭著,在黑夜中,極難捕捉到他們的身影。然而,他們所到之處,銀白色的雪花鋪墊成的地毯,便會徹底消失成那古青色磚頭的道路。

楚戰天失去了耐心,他也知道,兩人的距離在一步步拉遠,需要速戰速決。內力聚於雙掌間,雙腳依舊不停地奔跑著,一道狂暴的掌力從楚戰天手中推出。黑衣人的直覺靈敏,立刻改變方向。一道掌風擦身而過,卻是一隻肉掌,拍了過來。黑衣人來不及反應,本能地伸出一隻手掌。

兩掌相對!

楚戰天的掌力用了八成,而黑衣人隻是慌忙應對,此時他隻感覺自己的體內正在翻滾著,口中有了一種腥味。他全力又出了另一掌,將楚戰天逼退兩步,卻是忽的加快速度,比剛才的速度,還要快上數倍,消失在楚戰天的視野之中。

楚戰天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掌,苦笑喃喃道:“天級!”

……

……

黑衣人一路搖搖晃晃,比之剛才的身輕如燕,他如今走路也是踉踉蹌蹌的了。

他堅持踏著虛浮的腳步,來到一個空巷口。黑夜籠罩著整個京城,這裏一眼望進去,看不到裏麵是什麼,隻有深深的黑暗。

“你失敗了。”黑暗中,傳來女子的聲音。

黑衣人單膝跪地:“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能成功,將功贖……”將功贖罪四字還未說完,他的胸口感覺一陣大力襲來,竟是有種無法抵擋的衝動。

“這話你說了不止一次,如此無用,要你何用!”女子的聲音輕靈好聽,卻殺氣騰騰。

“請大人恕罪!”黑衣人一陣惶恐。

黑暗中安靜了幾分,隻能聽到北風呼呼地刮著,雪花飄在黑衣人的衣服上、脖子上,他卻絲毫不敢擅動。半晌,幽幽的聲音傳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不是現在。你若再讓我失望,就不要來見我。”

黑衣人對著黑暗處拜了三拜,轉身離去。北風依舊呼呼地刮著,通過這冷清狹窄的通道,仿佛癡女的幽怨。

……

……

他茫然的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前是一塊大紅的絲幔,隱約知道牆是白色的,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但是,在失去意識之前,自己明明不在房間裏。並且,自己的房間裏,也沒有這種東西。

被人救了?掉下那萬丈的懸崖,也能夠安然地活下來?

他的身體還無法行動自如,或許是還未能完全康複。他努力地轉過頭去,印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清麗而蒼白的臉,讓他也忍不住驚歎——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