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和我是最先認識的,因為我們都是最不起眼的嗜仆。利蘭德把他所擁有的分享給我們,在我眼裏沒有比他更好的人了,但是厄運不講道理。父母、朋友,他失去了很多,並且成天擔憂他唯一的妹妹的安全……我再也不羨慕他了。他最想要的對我們來說觸手可及。那就是,貴族的悲哀之處嗎?”
“是的,”維克多轉動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盡管有些貴族對隨意揮霍感到其樂無窮,很多年輕的貴族卻一直保留著自己激進的思想。”
“那你呢?”
維克多猶豫了,他聲音低沉地說,“我有激進的思想,我同樣也是柯艾其血供工會的會長,克利爾沃特家族的代表者之一。我有龐大的家族,勞拉,我有保護他們的責任……”
“所以你不能引火****,親愛的,是嗎?”洛麗塔回答,“激進的思想為眾人視作歪門邪道,你還有責任要擔。我明白。”
維克多握住了她的手,“不,別這麼沮喪。我是不會喪失我的意誌的,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的秉性,勞拉。”
洛麗塔換上燦爛的笑容,“我相信你,維克多。”
維克多皺著眉望著她臉上的微笑,卻頓時感到心中忐忑。不好的預感如同潮水般湧來。當他正在思索時,人影衝了進來。
衛兵朝他鞠躬,呆板地說,“抱歉打擾您了,但是女王想要見您一麵。請快些過去。”
“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去。”維克多熟稔地回答。
洛麗塔擔憂萬分地拉住了他的袖子,急切地問道,“她又有什麼事情?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的。”
維克多抓住了洛麗塔微微顫抖的雙手,緊緊地擁抱著她,在她耳邊小聲地說,“我不會有事的,你回去等我,勞拉。”
洛麗塔的頭靠在他的肩上,她重重地點了點頭。
維克多盡力擺出微笑,他輕輕吻了吻洛麗塔的臉頰。
他快速走向樓梯,伯納黛特女王那的笑聲似乎從遠處傳來,在等待他的命運令人恐懼,仿佛所有的夢想會在一瞬間摧毀。
勞拉,無論如何,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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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尼庫克墓區。
這裏掩埋了無數人的屍體,在這裏,吸血鬼和人類能夠和諧相處。屍體腐爛後濃重的腥味,被濃鬱的花香所掩蓋。排列整齊的墓碑,白色的石板上刻著每一個不相同、陌生的名字。但是每一個墓碑都在敘述故事。至於上麵刻著的墓誌銘,一些憤世嫉俗的人們將其稱之為“一個將死之人臨死前的胡扯”。沒錯,墓誌銘這東西確實能讓人覺得品味高了不少,盡管是對一個死人來說。
佩尼庫克是距離王城斐耳那林納最近的城市,但是貴族們認為斐耳那林納根本沒有可能讓出一塊地來去建墓園,這就是為什麼人們稱呼佩尼庫克時,總不忘了另一個別扭的稱號——“墓區城市”。
對此有一種傳說——每一個夜晚,白色的幽靈將會沿著墓碑鑽出地麵,思念家鄉的人的亡靈將在天亮之前獲得短暫的慰藉,飽受冤屈的人的亡靈將會高聲訴苦哭泣,有任何人打攪了他們彼此的盛會,必將受到詛咒,日日夜夜受夢魘困擾,再偉大的巫師也無法救贖。
盡管都是些騙人的伎倆,人們卻始終相信巫師的存在,但是卻從沒有見過。但是有極為少數的人知道有一種職業,用魔法來掙錢。
那是一段鮮為人知的傳奇。這種職業的人,或者是吸血鬼,依靠自身天賦而來的魔法,運用得當來滿足顧客的要求。自然有些要求:錢是不能少的,以及保密的協定。這些巫師或許對財富饑渴如狼,但是也不會冒險暴露身份。
巫師曾經受雇於貴族,但是長年累月下來,沒有人會對為貴族們四處奔波而仍舊保持著新鮮勁。很快他們把自己的業務發展向平民。
巫師本身不能存活很久,並不像古代傳說中那樣能夠長生不老、永葆青春,但是他們往往能活很久——他們的生命是別人的生命一截一截支撐起來的。他們為雇主工作,雇主要以一個代價作為對他們的報償。注意了,這叫報償,不叫工錢。
有的時候,巫師索要錢財,有的時候巫師貪戀生命。但是想抵賴的人將會受到巫師的詛咒,生生世世、子孫萬代永不消停。死神不容易召喚,因此巫師便叫不守誠信的人在活著的時候受盡折磨。
巫師是最公正的撰寫者。史詩都是不可信的,尤其是勝利者要求編寫的曆史,最好都別聽書上謊話連篇——勝利者受眾人敬仰,光榮威武將歌頌至千秋萬代;失敗者遭人唾棄,委屈侮辱將謾罵至天崩地裂。巫師記述曆史,從自己的母親手上接過責任,終生都要執筆記錄,因此他們需要更長的生命。
很久之前,巫師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因為宗教上主教們吹鼓巫師是地獄裏來的惡魔,他們用黑暗的法術迷惑人們,奪走他們寶貴的生命,讓人們對他們深惡痛絕。巫師的血脈稀少,最後幾乎消失殆盡。
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