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雁推開單元門,隻見樓道裏一個黑影一躍,“啪”一個磚頭迎麵打來,洪雁下意識一閃……
鍾鐵牛搶先跑到大喝一聲:“你還往哪兒跑?”那男的揮刮刀往鍾鐵牛脅下刺來。
淩滔大叫:鐵牛,小心!
他一把推開鐵牛,那刮刀刺了一個空。二人對打起來。
那男的手被鐵牛手緊緊住,刮刀舉在頭頂向著寒光。二人狠狠拚打。
還有一個女同夥,淩滔向女的奔去:那女的情急舉刮刀朝淩滔刺來,就在這一刹那,淩滔的毛發幾乎聳立了,他清楚地看清了女的蒼白的臉龐,大叫一聲:“淩……雪……”
淩雪聽到這幾乎已經陌生了的呼喚,仿佛一種朦朧的意識催醒了她,她下意識地大叫一聲:是你……二哥……
刮刀“哐啷”一聲落在地上……
紅岩市公安局扣留所裏
夜,墨黑……
淡淡雲煙中傳出淒婉哀怨的歌聲……
世上的人,都嘲笑我,神經病患者……
人生的煙霧已經看破
看破又奈何……
朋友啊
如今在哪裏?生涯寄風波……
生命之舟飄來蕩去,
寂寞憂愁多……
時光流逝,
如脈脈流水,明日何其多……
艱難苦恨強咽下,有誰同情我……
這歌聲從一間囚房裏傳來……
月光通過鐵柵照在躺著的石小翔身上。
又一邊歌聲起……
天邊一顆星,照著我的心,
我的心也迎著一個人,
寒冷時給我溫暖,
迷路時給我指引。
把那無邊的熱情,
溫暖了我的心……
(石小翔的畫外者)他的心呢?
他的一顆心,
就是那天邊的星,
啊,
我們星心相印……
歌聲是從另一間囚房裏飄出,月光通過鐵柵照在淩雪的身上,她仰在稻草堆上眼裏含著晶瑩的淚花,披散的頭發在風中顫抖著……
她痛楚憔悴的臉龐顯得更加蒼白。
(特寫)一雙呆滯的大眼睛……
(化出)淩滔和群眾押著淩雪的場景,淩滔沉痛的聲音:淩雪,想不到你變得這樣?到底是什麼使你變得這樣,盜竊犯,墮落的人,可恥啊!
(化入)那雙眼睛閃著冷酷的光芒。
淩雪的畫外者:是什麼?是什麼?!哈,哈,哈,哈!是什麼……
她突然仰起脖子神經質地爆發出一陣狂笑……
(化入)這是在一座小酒館裏。(特寫)
酒杯:一隻細弱的手倒酒瓶將它灌滿,被一仰而盡;又是一杯,又被一仰而盡,接連喝了五、六杯,整個酒館突然搖晃起來,天旋地轉……淩雪掙紮著站起來;透過玻璃,她看到了自己消瘦的紅顏,也就在這時她發現旁邊的一個小夥子,正用兩隻眼睛癡癡地望著她,這一切都是通過玻璃裏折射出來的。
她苦笑了一下,踉踉嗆嗆奔出小酒館,那小夥子也尾隨而來。
淩雪放蕩的神態,時髦的一身藍,白邊懶鞋,時興的“婆子頭”引起了靠在馬路旁欄杆下幾個遊手好閑的“痞子”模樣的年青人注意,他們正抽著過濾咀香煙直勾勾地盯著過路的女人。
一個家夥朝另一個家夥一努咀:這小姐門怎麼樣?
另一個家夥吐吐舌頭:夠帥的,盤靚頁子活兒!”
“值五分!”第三個家夥垂誕道。
“我看褥子不鋪——蓋了,給五分,走了這麼幾天四城還沒碰上這麼一位,看這模樣是個婆子!”
一個家夥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一人:附近也沒雷子,走,看我拍的!”
幾個家夥尾隨淩雪而來。
淩雪沒有查覺,繼續往前走……
她剛拐進一條胡同,迎麵便被那幾個家夥攔住。
一個身著“國防綠”的小胡子家夥皮笑肉不笑地問:姐們,哪的?
淩雪心下明白,挽起雙臂輕蔑地:臭痞子!
她轉身就走,卻被另一個家夥攔住。那人一身“校官呢”,叼著煙卷,雙手叉腰嘻笑著:真玩還是假玩,別裝模作樣的:我們是市委大院的!
另一個家夥指著他道:這是大玩主,綽號:鎮紅岩!姐們有意的話,跟我們玩玩!
淩雪厭惡地脫身就走,那幾個家夥把她團團圍住,包圍圈愈來愈小。
淩雪有點慌,但是還裝作鎮靜。
“走一趟吧?”被稱作“鎮紅岩”的家夥喝道。
“誰敢動手?!但聽一聲大喝,那個在酒館裏門盯著淩雪的小夥子,手握兩把刮刀突然出現在背後。
“啊!”眾人一陣慌亂。
那個小胡子拱手叫著:啊,原來有主,冒犯了,冒犯了!弟兄們,撤!
一聲呼哨,幾個家夥一哄而散。
小夥子把一對刮刀放進書包關切地對淩雪道:受驚了,你是哪兒的?叫什麼名字?
淩雪支吾著:我……叫淩……不,叫曼麗,軍區大院的……
小夥子抖抖藍製服:我叫石小翔,小白樓的!
(化入)同室內,淩雪冷冰冰的臉上一陣痛苦的抽搐……她沉思著……
(化出)淩雪和石小翔來到家,家門上仍然貼著那副對聯:
淩雪對石小翔說:姐姐到北京找姐夫去了,哥哥也插隊了,我真成了一隻沒人管的小貓了。
正巧,屋角裏跳出一隻小貓,它“喵喵”叫著跳到淩雪腳上。
淩雪小心俯下身將貓貼到臉上親著:看,幾天不見,瘦多了,它也是有生命的呀!
石小翔憐惜地望著她:以後你就住在我們家吧,我就是你的親哥哥……
淩雪感激地偎在他的懷裏……
院子裏古槐上兩隻鳥依傍飛去……
(化入)囚室裏,淩雪喃喃自語:我怎麼變得這樣……
(化出)石小翔陪淩雪去考舞蹈學院,在舞蹈學院的考場上,教師們正在審查……
一個考生正在翩翩起舞,她做著優美的舞姿,在表演《白毛女》中喜兒迎爹爹一個片斷。
教師們用敬羨的目光看完她做完動作,主考教師在考生登記表上看了考生簡曆,隻見一欄中寫道:父親柳鳴是紅岩市歌舞團無產階級革命派大聯合籌備委員會核心組成員,曾三次率歌舞團到京參加彙演,火線加入中國共產黨,造反堅決,立場堅定……
主考老師在“是否錄取”一欄中毫不猶豫用紅筆寫了“錄取”兩個字。
“下一個,曼麗!”
主考老師叫道。
石小翔為淩雪整了整舞衣,小聲囑咐道:不要慌,沉著點……
淩雪點點頭一彎腰輕盈地登上舞台。
淩雪扮演《紅色娘了軍》中吳青華,做著《參軍》一場的動作。
教師和在場的觀眾為她優美柔和的舞姿而傾倒,不約而同發出一陣陣驚歎。
“真是舞蹈園地的天才!”
一個老師對另一個老師說。
“我國舞蹈事業後後繼有人了。”
另一個老師說。
石小翔露出欣慰的笑容……
主考老師興致勃勃地拿起淩雪的簡曆表……他的臉呈現出驚愕的神情,目光呆滯地望著舞台天窗的大框框……
簡曆表上寫著……父親 淩雲飛 原省軍區司令員 錯誤特查 母親 夏楠 曆史上有叛黨行為 六七年七月一日畏罪自殺……
“是否錄取”一欄上無力地劃了一個黑“×”子……
淩雪傷心的哭聲,起初是隱約的,後來慢慢變成撕碎心肺的絕望的哭聲……
大海邊,驚濤席卷而來,淩雪披頭散發發瘋般跑著,石小翔在後緊緊追趕……
石小翔房間:
“啪”地一聲,酒杯摔落在地,淩雪發狂地笑著……
她啪地扭開留聲機,留聲機裏傳出“你是一朵玫瑰花”!的樂曲……
公園裏,湖波上,石小翔劃著小船,淩雪用手指倒掐煙頭放蕩地抽著煙……
地下舞會裏,淩雪,石小翔和七八個醉醺醺的男女青年扭著跳著唱著,留聲機發出靡靡之音……
“啊,想念我的麗麗,我們永遠在一起……”
淡藍的光暈下,淩雪正在貪婪地看著《少女的心》……
(疊)《曼娜回憶錄》
(疊)《瀾瀾春夢》
(疊)《這朵花是春天嗎?》
市婦產醫院婦產科病房登記處門外
一個女醫生用嚴厲的目光盯著淩雪和陪她而來的石小翔說:你們怎麼又來了?!
淩雪朝石小翔偷偷一笑……
(淩滔的畫外音:激憤有力……
“……啊,我的妹妹,是誰把你本來純潔而誠摯,激昂而美麗的靈魂,天真而廣博,深饒而豐富的天資,壓縮得這般蒼白,這般萎縮,這般庸俗,這般枯萎,踐踏得這般模樣,推殘得這般殘酷,折磨得這般蒼老……啊,火,通紅的火,熾熱的火,熊熊燃燒的火,快來吧,快來燒毀這一切罪孽,快來推毀這一切罪孽的廢墟,救救妹妹吧,救救她……救救無數的她……”
(畫麵)火,燃燒著……
忽地變成一片楓林,楓林下的河水裏映出淩滔和洪雁的倒影,倆人和諧地交談著。
洪雁興奮地:在伍書記和你爸爸他們的領導下,全省貫徹了“三項指示為綱,現在真是全麵開花,鋼鐵、煤炭、運輸、組織、機械全上去了,今年夏秋又獲農業大豐收,不少公社跨了長江。真是形勢大好,振奮人心!
淩滔:可是,鬥爭也越來也激烈了,有人借評論宋江把矛頭指向周總理,還有把這大好形勢誣蔑為是複僻回潮,我現在越來越看清了中央裏那幾個喜歡唱高調的人,我真擔心我們國家的前途……
洪雁:你知道嗎?學校剛才通知,明天上午在禮堂聽石髦做報告,鬼曉得又是什麼玩藝?反正他們葫蘆裏賣不出好藥來。
晚上,肖寒之書齋。
張帥正得意洋洋地對默默不悟的肖寒之講:誰說葫蘆裏賣不出好藥來?這是儒與法的鬥爭!肖老,您太固執了,俗話講,三思而後行啊,您還是慎重考慮考慮當前的形勢吧,現在人人都很敏感,我希望您不要為自己的世界觀一誤再誤啊!
肖寒之咀角浮起一絲冷笑:我非常清楚當今的形勢,自己的路自己會走,我決不會讓人家當槍使,更不會為了謀得一杯殘羹而出賣靈魂!
秦淮碧端著茶盤正走到書齋門口,聽見裏麵對話忙將耳朵貼在門口偷聽。
張帥有點惱羞成怒;肖老,我們非常清楚您不辭辛苦夜以繼日忙的是什麼?欒飛同誌已經講了,您那份講義是修正主義的教材,是白專的典型,紅岩大學是無產階級的陣地,修正主義教材不能用!
肖寒之氣得胡子有些發抖,他激動地站起來:修正主義教材?那什麼才是你們所謂的社會主義教材?!沒有高能物理,原子彈能上天嗎?沒有高等數學,人造衛星能成功嗎?沒有高分子化學,胰島素能試驗成功嗎?沒有現代化的科學技術,現代化的工業、農業、國防等於零!數學課你們讓講孔子,物理課你們讓講宋江,化學課你們讓講《三字經》,外語課你們說是崇洋媚外,讓講《紅樓夢》,你們這是貽誤青年,你們這是禍國殃民!睜開眼看看吧,進的是大學的教室,受的是幼兒園的教育,講的是小學的講義。學的是中學的本事,多少個學生怎麼從大學的校門進來,又怎麼從大學的校門出去,除了儒法就是空,除了拉練就是報告,學生到工廠去被迫改行,到機關去就會練咀皮子,可是卻掛著大學畢業的招牌,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又紅又專的有路線鬥爭覺悟的“工農兵學員”!你們簡直是誤人子弟,你們要把中國引向何處!”
張帥氣急敗壞地大叫著:肖寒之,住口!現在當務之急,不是教育,而是革命,你敢汙蔑教育革命,真是狗膽包天!老實告訴你,你可不要充當複僻回潮的黑典型!你可不要忘記“黑狗”事件……
張帥這一席話猶如垂錘狠狠砸痛了深埋在肖寒之心底的創傷,他隻覺眼前黑暗,一下子跌倒在沙發上。
張帥氣衝衝拔腳就走,隻聽“哐啷”一聲和秦淮碧撞了個滿懷,茶杯破碎於地。
“寒之,寒之……”秦淮碧驚惶地叫著扶起肖寒之。
“黑狗事件,黑狗事件!”肖寒之在秦淮碧的懷抱裏喃喃自語著,痛苦的往事浮現在腦際……
(化出)紅岩大學門口
在一尊高一丈的影壁前,畫的是毛澤東和林彪在天安門城樓上漫步的油畫。
兩旁各有一聯,左聯是:祝毛主席萬壽無疆!右聯是:祝林副統帥身體健康!
紅岩大學的教職工正在工宣隊長欒飛的帶領下“早請示”。
欒飛的右臂上戴的紅袖章:工宣隊
每個人都搖著《毛主席語錄》,胸前都佩戴著各式各樣的毛主席紀念章。
肖寒之也站在人群裏。
欒飛正在慷慨激昂地朗誦:
首先讓我們懷著無限熱愛,無限崇敬,無限信仰的心情衷心地祝願我們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我們最偉大的導師,最偉大的領袖,最偉大的統帥,最偉大的舵手毛主席萬壽無疆!
眾人齊呼,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小語錄紅本本齊搖。
欒飛咳嗽兒聲用沙啞的聲音繼續朗誦:
祝願毛主席最親密的戰友,我們最傑出最卓越的林副統帥身體健康!
眾人齊呼:永遠健康!永遠健康!永遠健康!
(特寫)影壁油畫林彪笑咪咪地臉龐。
這時肖寒之家裏養的那隻小黑狗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來高興地尾隨在肖寒之身後,恭敬地站在那裏翹著尾巴莫名其妙地望著這些“早請示”的人們。
附近秦淮碧發現了黑狗,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但是又不敢過去趕狗,隻是緊快地打顫兒。
欒飛:現在早請示開始……
“汪、汪、汪……”黑狗快活地叫了三聲。
欒飛猛地轉過身嚴厲地叫道:是誰在叫?!
“是狗”。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全場頓時哄笑起來。
欒飛氣衝衝到狗的麵前:誰帶來的狗?!
肖寒之知道闖下大禍喃喃地:這是……我家的狗,它怎麼跑來了
欒飛大叫:好啊,肖寒之,你這個現刑反革命竟取汙蔑我們心中最紅最紅的紅太陽!
紅岩大學操場上,天,灰沉沉的……
揪鬥現刑反革命肖寒之大會的橫幅。
台下群眾默默無事,臉像籠罩著一層陰雲。
台上,肖寒之戴著的大鐵牌子上寫著:反革命狗教唆犯,他跪在地上。
左邊秦淮碧站著陪鬥。就連那隻黑狗也五花大綁的也掛著一個牌子,牌子上寫著:現刑反革命狗,狗戴一高帽,高帽上寫著,反戈一擊有功!欒飛主持大會,幾個打手凶神惡煞般站立一邊。
欒飛:下麵讓狗反戈一擊!
幾年大漢把狗架到肖寒之的脖子上,讓狗來咬肖寒之。黑狗仿佛通了人性似的流出了“熱淚……”
欒飛一見惱羞成怒:誰反對毛主席就打倒誰!誰反對林副主席就砸爛誰的狗頭:給我打!
幾個大漢一陣大棒把狗打死,狗倒在血泊中,肖寒之也昏厥於地……
(化入)肖寒之仍然神經質地自語著:“黑狗事件,黑狗事件……”
秦淮碧望著他那清瘦的蒼白的臉不覺流下了老淚:寒之,不要自作自受了,這幾年我們受夠了!但願能夠平平安安地生活,你不要跟他們頂,強者總是欺負弱者,把你的稿紙收起來,把那些書全賣掉,我不希望你有成就,也不希望你成名成家,我隻希望你能少受點折磨,平安無事地度過這一生,咱們隻要做個小康人家也就滿足了,為了玲玲,為了她的前途,入黨,分配和使用……
她悲痛地再也說不下去了。
肖寒之很理解老伴的心情,他理解這個和他朝夕共處患難與共將近三十年的伴侶,但是他更清楚他做為一個中國人所應賦有的使命和責任,這責任一直緊緊牽動著他那顆還滾燙的心,他說:淮碧,還記得我們剛從美國回來,在中南海的那間書房裏,毛主席他老人家緊緊握著你和我的手說的那些話嗎?中國人民熱烈地歡迎你們,希望你們能為這個古老的祖國造福,周總理也握著我的手說,我等著聽你們為社會主義祖國做出成績來!想想這些吧,多少感人肺腑的話兒,十幾年我一直耿耿於懷,我盼啊,盼望著光明的中國巨人般傲立在世界的東方,天空中有鳥雲,我不怕!大海裏有逆流,我不怕!一切屈辱、誤會、辛酸和困難,我都能忍受下去,一切難以忍受的東西我都忍受下去!因為我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我不能當東亞病夫,我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中國人……
大海咆哮著,狂濤拍擊岸壁,仍疊印出肖寒之不屈的麵龐。
第二天早晨
紅岩大學禮堂裏
石髦正在做《秦王朝建立過程中儒法之爭》的報告……國家機器從來都是一個階級壓迫另一個階級的工具,焚書坑儒是新生的地主階級為了鞏固當時的革命政權所必須采取的措施,從這個角度來說,秦始皇是一位偉大的革命家,如果他具有馬克思的時代條件,恐怕也會是共產主義的奠基人。可惜秦始皇對複僻勢力鎮壓得不夠徹底,對於複僻派從內部顛覆破壞新生政權的危險性認識不足,對反革命的儒殺得太少了,有一些漏網了,有一些養起來了,秦始皇隻坑了鹹陽四百六十個儒生,正可謂,煙雨驪山君子仇,鹹陽四百六十丘;未曾刀吏株殺盡,憑吊至今祖龍羞。便是這個道理,他忽略了那些貌似公正神聖不可侵犯的大儒,對於那些退居鄉裏稱病不朝、奸偽的大儒兒乎沒有采取強有力的措施給予徹底的毫不留情的鎮壓,秦亡就亡在殺人太少上!
座上的肖寒之氣憤地站起來,說:豈有此理?簡直是會沙射影!
他退出了會場,禮堂裏陸陸續續有人退場,其餘的或者閉合雙目,或者眼望吊燈,有的女同學打起了毛衣,後麵鍾鐵牛和幾個男同學玩上了牌。
鍾鐵牛:我出個A,叉死你!
一男同學:我出Z
一男同學:王八呢?
鍾鐵牛朝台上石髦努努咀笑道:王八在上頭呢?
幾個同學相對一笑。
石髦愈講愈得意:曆史經驗,古為今用,我們講古代的儒是為了引出現代的儒,我們講古代的複僻勢力是為了叫人們注意現代的複僻勢力,黨內那個走資派扶植黨內那個不肯改悔的走資派上台就說明了這一點。古代不是有舉逸民嗎?有人現在不是也講什麼,台上無能非請出隱士來嗎?什麼“教育革命誤人子弟”,“書香門第斷了書香”等,不一而足,這統統是複僻論調……
他激動得想拿起茶杯喝水,誰想拿起了墨水瓶,“咕嘟咕嘟”灑了一臉一咀,全場頓時爆發出大笑。
下午,紅岩大學禮堂門口。
大字報石髦講話居心何在……老師和同學們看著大字報議論紛紛。
“究竟誰是儒?誰是法?秦始皇高明還是馬列主義高明,你身上還有沒有一點共產黨人的氣味?
你在講話中全盤否定了農民革命是封建社會發展的動力的革命學說,錯誤地歸結於儒法之爭,把由於秦王朝暴政而引起揭竿而起的農民起義汙蔑成是趙高的複僻活動,歸結成是秦始皇殺人太少,你還嫌反動的秦王朝對農民起義鎮壓得不夠嗎?這是什麼立場?!
特別值得指出的是你大肆鼓吹要批黨內大儒,揪所謂退還鄉裏稱病不朝的大儒,胡說黨內那個走資派扶植黨內那個不肯改悔的走資派上台,你指的大儒是誰?那個最大的走資派又是誰?我們不禁要問,石髦……你居心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