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芳
眾所周知，犯罪的產生是有一定原因的，這原因有犯罪者自身的，也有社會的，另外某段時間內的犯罪也是有一定特點及規律的。筆者將對西安市1998年至2004年的批準逮捕案件基本情況、主要特點、規律進行分析，以期能找出產生這些特點、規律之原因，並提出一些相應對策。這裏要說明的是，論文所采用的數字以檢察機關的批準逮捕案件數字為依據，並附有辦理審查逮捕案件中的典型案例。批捕數不同於公安機關的發案、破案數，也不同於法院的有罪判決數，但是因為能夠批捕的案件首先是已經偵破的案件，其次已經過公安、檢察機關的審核把關，第三是有可能判處有期徒刑以上刑罰的案件，所以這些案件都屬於有罪案件、重大案件，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另外，司法實踐中存在的“構罪即捕”、輕視“有逮捕必要”等觀念，造成了批捕數、起訴數、判決數較為接近的現狀。近幾年，我市的審查逮捕案件，批捕後撤案、不訴、判無罪情況很少，2004年僅占0.017%，因而可以認可批捕案件的質量是較高的。由於是使用統計數字，就存在三個問題，第一是統計上的黑數，這個問題是不可避免的。第二是影響統計數字準確性的因素，有統計人員自己對法律、統計規定理解存在的偏差，也有工作疏忽而造成的失誤，這些都是個別的現象。第三是因統計工作的要求、標準改變而造成數字有變。
一、批捕案件的情況統計
1998年至2004年，我市批準逮捕案件共計16423件25283人。其中檢察機關偵查的貪汙賄賂、瀆職侵權案件728件812人，危害國家安全案件5件7人，危害公共安全案件1515件1727人，破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案件479件740人，侵犯公民人身、民主權利案件4464件5848人，侵犯財產案件8316件13578人，妨害社會管理秩序案件1311件2563人，危害國防利益案件5件8人。
從所逮捕的犯罪嫌疑人身份情況看，1998年至2004年批捕農民14031人，批捕無業人員4915人，批捕有前科人員1562人，批捕外來人員5008人，批捕女性1148人，批捕未成年人2054人。
從每年所批捕案件看，1998年批捕2075件2989人，1999年批捕2096件3049人，2000年批捕2056件3050人，2001年批捕2358件3616人，2002年批捕2287件3417人，2003年批捕2322件3550人，2004年批捕2549件3874人。
二、批捕案件的特點分析
（一）從犯罪數量上分析
1998年至2004年，我市所批捕的案件數量呈上升趨勢。從以上所列每年批捕案件數我們看到，1998年、1999年、2000年三年批捕案件基本保持在每年2000件左右，2001年上升較為明顯，案件數上升了14.7%，人數上升了18.6%，2002年較2001年略有下降，但至2003年案件數又有所回升，2004年又較2003年案件數上升了9.8%，人數上升了9.1%。而1998年至2004年這7年時間裏，我市的批捕案件數上升了22.8%，批捕的人數上升了29.6%。
（二）從犯罪類型上分析
1.交通肇事及盜竊機動車輛犯罪案件增長較快。
1998年至2004年我市共批捕交通肇事案件1077件1082件。
1998年至2004年，我市所批捕的交通肇事案件平均每年以17.8%的增幅上升，在這7年的時間裏，交通肇事案件上升了1.5倍。而這還隻是構成犯罪有逮捕必要的案件，至於沒有構成交通肇事罪或沒有逮捕必要的普通交通肇事，其數字及上升幅度應該是更大的。
盜竊機動車輛類案件，2004年至2005年上半年西安市檢察院共逮捕涉嫌盜竊案件27件，其中盜竊機動車輛20件，占74%。在盜竊機動車輛案件中存在以下幾個特點：第一，被盜車輛以桑塔納型轎車居多；第二，被盜車輛多停放在路邊或無人看管的小區內；
第三，案發時間多為淩晨；第四，盜竊手法上多采用勾開車門，連接點火開關的方法，也有采用以私配鑰匙捅開車門的方法；第五，銷贓形式上有將車改裝後賣出，也有先聯係好買主，盜得車輛後直接交付，連夜開出西安。例如，張某等10人係列盜車案，經偵查機關查明，張某等人自2004年6月至2004年10月間，選擇淩晨時分，以停放在路邊的桑塔納轎車為目標，采用鐵絲鉤開車門，連接點火線的方法，先後在我市青年路二印家屬院大門外，西門裏雙仁府裕苑賓館門口等地，偷盜車輛10餘輛，並將車銷贓到外地。
2.毒品犯罪呈現團夥、跨國犯罪的趨勢，販毒方式上出現郵寄方法。
1998年至2004年，我市共逮捕涉嫌毒品犯罪案件791件1199人。
我市1998年至2004年逮捕的毒品案件在1998年達到最高值，逮捕135件239人。2000年是最低值，逮捕75件128件。我市的毒品犯罪案件具有以下特點：
第一，無業人員參與毒品犯罪較多，並且呈逐年上升趨勢。1998年至2004年，因涉嫌毒品犯罪被逮捕的人員中，無業人員為584人，占批捕毒品犯罪總數的48.7%。
無業人員參與毒品犯罪總的趨勢逐年上升，雖然在2000年、2001年有所下降，但這是與逮捕毒品犯罪人數相應的。參與毒品犯罪較多的人其次為農民，共逮捕461人，占毒品犯罪被捕人數的38.4%。無業人員、農民涉嫌毒品犯罪共計1045人，占87.2%。
第二，毒品來源地主要集中在安徽、廣東、雲南、甘肅和四川五省，另外，有些毒犯直接到境外如緬甸的小猛拉販毒。以2004年至2005年上半年，西安市檢察院逮捕的毒品犯罪為例，共計逮捕毒品案件31件68人，其中來自雲南11件，四川4件，廣東2件，安徽6件，甘肅2件，境外小猛拉3件。如劉某等5人跨國走私、販賣毒品一案，係建國以來陝西省破獲的最大一起跨國走私販毒案。2004年1月5日，劉某指派杜某潛入緬甸，從毒梟楊某手中接回海洛因20塊，共計11公斤，遂後劉某帶領李某飛至雲南景洪，三人將海洛因搗碎偽裝進綠豆糕食品盒內，混同行李裝入旅行包，於1月12日淩晨乘飛機抵達鹹陽機場時被當場抓獲。
第三，毒品犯罪以團夥居多，並且團夥內部存在分工。以2004年至2005年上半年，西安市檢察院逮捕的毒品犯罪為例，共計逮捕毒品案件31件68人，共同犯罪占到25件63人，在不屬共同犯罪的6案中，還有3案係受雇替人運輸毒品，同案犯還暫未抓獲的情況。如柳某等4人涉嫌販賣毒品一案，即先由柳某與鄧某電話聯係好所購毒品數量及價格，並通過銀行將毒資彙到指定賬戶，再由楊某乘火車前往甘肅取貨、運回。第四，出現了新型毒品如搖頭丸、K粉等，其主要來源地是廣東。第五，在販毒方式上出現了郵寄方法，這種先通過銀行彙款，再取貨的交易方式，使販毒更具隱蔽性。
3.搶劫、盜竊犯罪仍為多發性犯罪。
1998年至2004年，我市因涉嫌這兩類犯罪被捕人數達10941人，占逮捕總人數的50.8%。
我市近年來搶劫犯罪具有以下特點：第一，搶劫具有團夥性，如2003年至2004年，搶劫的共同犯罪案件303件818人，占這兩年共同犯罪案件數的32.3%。第二，涉嫌搶劫犯罪的人員以農民、外來人員居多。因搶劫罪被逮捕的農民達3213人，占搶劫罪被捕總人數的66.5%，因搶劫罪被逮捕的外來人員達1259人，占搶劫罪被捕總人數的25.9%。第三，搶劫犯罪具有季節性，多發在冬季，尤其以春節前為主。第四，搶劫手段更加猖狂，並且出現了以搶劫為業的搶劫團夥。如馬某等11人涉嫌搶劫一案，基本就綜合了以上幾個特點。馬某等幾人均係從寧夏農村到我市的打工者，他們組成了一個搶劫團夥，以搶劫為業，搶來財物用以吃喝、享樂，我市那一時期發生的多起入室搶劫案，即是他們所為。僅2004年2月16日淩晨，這個團夥就連續製造了三起入室搶劫案，6名犯罪嫌疑人或剪斷防盜網或踹開木門直接侵入室內，持刀對被害人進行威脅控製，搶取現金、照相機、手機、電腦等財物。一晚上連發三案，其中一名受害人還是西北大學日籍留學生，引起了公安部和教育部的高度重視。公安機關加大警力，迅速偵破了案件。經查，因我市警方當時正在開展“雷霆”行動，2月18日他們又竄至合肥、內蒙古等地繼續作案，3月1日被寧夏石嘴山市公安局在內蒙古被抓獲。
4.故意殺人、故意傷害等嚴重暴力犯罪呈平緩發展趨勢。1998年至2004年，我市因故意殺人罪、故意傷害罪而被逮捕人數達3689人，占被逮捕總人數的26.3%。
7年來，我市因故意殺人罪被逮捕人數每年基本保持在100餘件，隻有2000年人數達到154人，2004年低於100人。故意傷害罪的人數雖然波動較大，但其案件數波動要小一些。
從中我們可得出兩個結論：
①故意傷害罪的波動不大；
②故意傷害共同犯罪較故意殺人多。
5.新型犯罪湧現。
（1）有組織的跨國金融詐騙犯罪開始出現。
如鄭某等5人涉嫌信用卡詐騙一案，鄭某出生於香港，現住台灣，持有台灣、香港兩地身份證。2002年3月因信用卡詐騙罪被海南省三亞市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六個月，2004年3月28日被提前釋放。鄭某出獄後即聯係獄友何某擬繼續進行信用卡詐騙活動，考慮到沿海等地對這一類犯罪已有防範，因而將目標轉移到我市。2004年8月，鄭某授意何某帶領宋某、廖某、石某在西安會合，由宋某、廖某、石某分別化名偽造假身份證，並用假證件在我市設立了某服裝店、某工藝美術用品店，在我市東大街某銀行為上述三店申請了特約商戶刷卡機，做好了準備工作。2004年10月底，鄭某攜帶從馬來西亞人邁克處非法獲取的外國信用卡信息，來到我市後與宋某、廖某、何某共同偽造信用卡，並在上述三家商店內多次刷卡偽造跨國刷卡記錄，從銀行騙取現金58萬元人民幣。
（2）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犯罪出現。
目前，我市招商行為中大量出現的“旺鋪”、“投資展位”等，其宣傳方式多以承諾每年付給一定的利率，從而達到吸收公眾資金的目的。如某車城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某車城有限公司自2001年11月起，分別在《西安晚報》、《華商報》上刊登廣告，以出售“車城展位收益權”的方式與投資購買者簽訂合同，承諾車城每年向投資購買者支付相當於購買款的10%的款項作為當年收益，合同期滿最後一次支付收益款時，退還原購買款本金。車城以上述方式從2001年11月至2004年8月，先後與1027位購買者簽訂了1280份租賃及代理經營合同，共收取租金6千多萬元。又如，陝西某鑽石投資交易有限公司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案。陝西某鑽石投資交易有限公司成立於2004年9月，2004年11月18日、19日在西安晚報、華商報連登“西安投資型鑽石隆重發售”的廣告，廣告中稱一年期收益率達11%；利用虛假的廣告和宣傳，騙得一部分人的信任，導致91人前來購買鑽石，共非法吸收公眾存款3百多萬元。
（3）上市公司挪用、侵占股民資金犯罪出現。
如西安某上市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許某涉嫌挪用資金、職務侵占案。1996年至2004年7月間，許某（已逃往加拿大）利用職務之便，指使該公司財務人員李某等人，先後從該公司及其控製的西安某首飾實業集團等公司，以貨款等名目轉往李某控製的深圳市某投資顧問有限公司等單位共計4億多元，其中3億多元轉回西安某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由許某控製的公司賬戶；1億多元分別轉往深圳市某實業發展有限公司等數十家與該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無關聯的公司後，資金去向不明。經審查，許某將折合2000萬美元的人民幣通過深圳等地的企業，非法兌換成港幣打入他在香港的某投資發展有限公司賬戶和李某個人賬戶後，指使李某將兌換成的美元彙至加拿大、美國等許某指定的賬戶，其中約有1000萬美元彙入許某和其妻和某在加拿大的聯名賬戶。2000年7月間，許某利用職務之便，將西安某實業股份有限公司資金1990萬元，通過其控製的西安某首飾製造有限公司轉入李某及其妻和某在某證券西安營業部的個人賬戶後，分別將資金轉往深圳，作為他們注冊深圳市某投資發展有限公司的資金。
（4）介紹同性之間賣淫的犯罪出現。
我市以往所捕的介紹賣淫罪均是介紹異性賣淫，但是近來出現介紹同性之間賣淫。2004年11月8日，齊某在西安市汽車站附近閑逛時，看見輟學流浪的任某（1989年10月21日生）長得漂亮，於是走上前去搭訕，詢問該任是否願意給同性當“服務生”掙錢。在得到同意後，齊某先帶該任到浴池向自己提供了一次性服務，當得知每次能收取數十元的費用後，年幼無知的任某“自願”成了齊某為同性賣淫的“服務生”。為了讓“客人”能同自己聯係，擴展生意，齊某多次到西安市南門一帶，在附近的公廁裏貼上自製野廣告，表示可以為男士提供“同性按摩”，並留下了小靈通電話號碼。有“客人”看到廣告後打電話找到他，並做成了好幾筆“生意”。齊某交代，自己手下一共有兩名“服務生”，除了任某以外，家住西安市北郊的青年男子常某在看到他貼在公廁的野廣告後，專門打來電話，表示自己也願意投靠齊某當一名“服務生”，為他人提供同性服務。齊某先後為其介紹了三四名“客人”。
（三）犯罪主體身份分析
1.農民犯罪問題突出。
1998年至2004年我市共逮捕農民犯罪14031人，占逮捕人數的55.5%。
我市農民涉嫌犯罪較多，並且其數量呈逐年上升趨勢，這七年來以平均每年4.8%的速度遞增，至2004年已比1998年上升18.5%。被捕的農民涉嫌故意殺人罪的549人、故意傷害罪的1991人、搶劫罪的3213人、盜竊罪的4117人，農民因這四個罪被捕共計9870人，占所捕農民總數的70%。
2.外來人員犯罪問題較為突出。
1998年至2004年，我市外來人員因涉嫌犯罪被批捕5008人，占被捕總人數的35.7%。
在我市逮捕的犯罪嫌疑人中，外來人員逐年增多，7年時間內增長1.4倍。需要指出的是，外來人員犯罪在2001年、2002年達到最高峰，將要突破千人大關，但2003年、2004年又回落至不到600人，其原因是：2003年高檢院統計報表更新，對外來人員的界限予以明確，即隻指外省人員。但是僅就2004年的數字與1998年、2003年相比，我們就可得出我市的外來人員犯罪呈逐年上升趨勢的結論。被捕的外來人員中涉嫌搶劫罪1259人，涉嫌盜竊罪1509人，涉嫌毒品犯罪370人，涉嫌故意殺人罪139人，涉嫌故意傷害罪395人，外來人員犯罪主要集中在財產型犯罪，因搶劫、盜竊被逮捕的有2768人，占到被捕外來人員的55.3%。
3.未成年人犯罪上升較快。
1998年至2004年，我市共批捕未成年人2054人，占批捕總人數的14.6%。
我市所捕的未成年人每年平均以22%的速度增加，1998年至2004年7年時間裏，未成年人因涉嫌犯罪被逮捕人數上升了2倍多。被逮捕的未成年人中涉嫌故意殺人罪54人，涉嫌故意傷害罪222人，涉嫌強奸罪128人，涉嫌搶劫罪1099人，涉嫌盜竊罪415人。
從表十四可看出，未成年人涉嫌罪名的主要集中在這五類，因這五類被捕的未成年人達1864人，占所有逮捕未成年人總數的91%。而在這幾個罪中，又以搶劫罪最突出，占到53.5%。未成年人因身心發育不成熟，易受外界不良因素影響，講哥們義氣，因一時衝動走上犯罪道路的占了很多。如：如馬某涉嫌強奸、景某涉嫌包庇一案，就是一起典型的青少年受色情影碟影響實施強奸犯罪、講哥們義氣進行包庇的案件，兩名嫌疑人均剛滿16周歲。2004年2月1日晚19時許，剛剛看完黃色錄像的馬某看到同家屬院的蘆某（年僅14周歲）獨自一人，遂起奸淫之念，將其騙至一無人居住的房間後，使用暴力將其強奸，並致其死亡。案發後，馬某找到同學景某，景某講哥們義氣，與馬某一起將屍體轉移，還資助馬某100元錢，讓其逃跑，從而導致二人分別觸犯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