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甬道上,呆呆地看著她,看著她失去了往日的大方、瀟灑,從原來大大咧咧的女漢子,變成現如今的一隻嬌小的貓,一隻流亡野外的家養的貓,弱不禁風。
腳不由得邁出半步,幾欲張口,卻不知為何發不出聲。
我想不明白,究竟是她變了還是我變了,是不是她以前一直這樣,是不是自己之前根本就沒有好好地去關注她,是不是自己一直讓印象中的她活在自己的想象當中……
與此同時,鶴千雪抬頭看見了我,便馬上低頭擦幹淚水,露出燦爛的笑臉,也不過是強顏歡笑。小跑過來,是驚喜也是驚訝,挽住了我的手臂,問道:“你怎麼不喊我?”
我看著她裝出的笑臉,心中不忍,反而問道:“你哭了?”
若是換作別人,為了維護她的尊嚴,我定不會說破的,可是她不一樣,她所需要的不是你去維護她、順從她,而是指明她所掩蓋的一切。或許結果不順從心意,但總歸有人與她一同承擔,而且我隱約的感覺到,她所承擔的與我有關。
“什麼?你說什麼呢?”她還在裝傻。
“你哭了!”我覺得她應該明白了。
“你看到了?”
“是的!看到了!”
“你想知道?”
“我會知道的!”
她愣了兩秒,或許是我態度過於強硬,致使她接下來的話有些哽咽。
“信息你看了?”她把我拉到公園長椅上,自己則靠在一旁的路燈杆上。
我看著她,覺得她就像是一隻鳥,孤獨無助,又覺得她像一隻虎,直逼人心,但都是鎖在籠中的,骨子裏都透著一絲淒涼。
“看了!”我倚在長椅上。
“有想起什麼嗎?”
“你想讓我想起什麼?”
“嗬,我諒你也想不起來,”她交叉著手,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天說道,“那我告訴你吧!少年!”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裏,我聽她講述了一段我與她的前世的故事,整理出來基本是這樣的:
天已黑,街上燈火通明,人流攢動。新春佳節,繁華都邑裏晚上的人甚至比白天都要多,一些商販也趁此出來做生意,茶樓、飯館自然是生意興隆、客源滿滿。市鎮中心有一小湖,名為“怡心湖”,雖是臘月,但湖水卻沒有一絲結冰的跡象。湖中有幾隻小舟,每隻舟上都有幾人在夜遊賞燈,湖邊也有成對的佳人在遊玩尋樂,人流中依稀可見的是他們手中那根緊緊栓住彼此的紅線。
正街上,兒童的嬉戲聲、小販的吆喝聲與主人送客時的挽留聲、祝福聲連成一片……如此喜慶,如此熱鬧,自然少不了幾個特殊的人。
一個麗人粉妝的少女便在人流中走動,東跑西跳,就像是新生的嬰兒一樣,對世界充滿好奇。
不久,她的目光便定格在一個少年身上。這少年身著樸素,雖然也是新衣,卻與周圍人的華麗奢侈截然不同,自然引人注目。
少女覺得眼前之人有一絲熟悉,認真思索片刻後才恍然大悟,發現這個少年就是那日林中初見的少年。
少女驚喜,心像終於有人一同遊樂。便借著人流的掩護,悄悄地走到少年的身後,用雙手遮住了他的雙眼,開玩笑道:
“猜猜我是誰?”
雖然壓低了聲調,但男女之聲還是有差別的,那少年便借這一點聽出了破綻:“聽聲音――是南籟府上的三小姐吧!”
說是聽聲音,其實也不盡然。那少年沒認識幾個姑娘,在加上這不拘小節、大方瀟灑的性格,若不是南籟府上的三小姐,便是那姑娘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