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老妻隻好跟了老萬過去，珠兒看到我們很高興，她笑著說：“隻要你們每日和我玩牌，我就親自給你們下廚做好吃的。”但我們還是看到她臉上的胭脂被淚水洗刷的痕跡，看來她剛剛哭過，我實在想不出來他們還會有什麼煩惱。老萬把麻將擺好了，老萬坐在珠兒上家，老妻坐在珠兒下家，我們打將起來，我因為拿了老萬的銀子，再也無心成和，老妻卻不然，興高采烈的樣子，一連成了幾把，看著手裏銀子，癟嘴咧開了花。我實在忍不住在桌子下麵狠踢了她幾腳，又使了幾個眼色過去，老妻如夢初醒，一連糊塗起來，接下來不斷打出糊塗牌來，再加上老萬一手提供珠兒需要的牌，樂得珠兒不斷拍手叫好。珠兒一連和了好幾把，笑得臉上如同桃花般可愛。老萬也爽朗地哈哈大笑起來。最後當然是我們輸了錢，珠兒一遍一遍數著贏來的銀子，笑成了一朵花。最後贏家珠兒親自下廚，有做了幾道拿手的菜，老萬把好酒拿了出來，這次我心裏沒有事，仔細飽餐了一頓美味佳肴，下酒菜豐盛，再加上酒香濃鬱，老萬和我喝了一個痛快，隻是不知道老萬心裏有什麼事，仿佛不是很痛快，他喝著喝著眼裏的淚水流了下來，我說難道萬兄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老萬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長歎一聲，對我說你不知道老?我特別羨慕你啊！我瞪大了眼睛，感覺到莫名其妙，老萬說：“你難道忘記了，那年冬天我快要凍死了？是你把我救回來的？”我連忙點了點頭說：“你不是對我說做生意路上遇到了強盜？”老萬說：“什麼強盜？說出來都丟人。這也是我老萬羞於對人說的事啊！但是你不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和你說一說。”珠兒在一旁不斷扯老萬的衣袖，但是老萬一使勁掙脫了。我看到了珠兒對我的白眼，射在我的身上涼嗖嗖的。老萬胡亂又摸了一把淚水說：“你隻知道沒有錢有諸多的不便，但是有了錢也有無邊的煩惱啊！說出來可能你不相信，那次是我的妻子和小舅子把我扔到著荒郊野外的。他們是以為我老萬凍死在這荒郊野外了，沒有想到我老萬命不該絕，讓我遇到了老哥你，不然我的那些錢就好了別人了。”我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說：“自己的老婆，不會吧，何況你的錢還不是她的錢嗎？”老萬說：“你這樣說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過錢，沒有感覺到眾叛親離的滋味，有時候我想錢真是害人的東西。沒有的時候，人窮誌短，站不在人前，被人瞧不起，受夠了白眼和冷落，那時候多想有一些錢？不光自己花著痛快，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也在人前站了，也能討回應得的尊嚴，為此我可以說做了很多難以啟齒的事，我現在想起來都是錢害的。沒有辦法，為了掙錢嘛，有誰會問你錢是怎麼掙來的？隻會對你恭敬對你羨慕。我是感覺到了金錢的魔力，可以說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功效，我變得漂亮了，當然從娘胎出來我就是這個樣子，可是有錢後就會有人誇我年輕漂亮了，我開始變得受人尊敬了，我的朋友也多了，包括那些我沒有錢的時候他們不理睬我的也都回來了。嗬嗬！都是他奶奶的錢鬧的啊。你想前呼後擁，一唱百和，看不完的笑臉，受不完的諂媚，聽不完的好話，還不是活在天堂？”老萬一臉的向往，很顯然他還回味在金錢帶來的喜悅中。可是老萬臉色忽然一變，馬上變得無比淒然，他沉重地說：“金錢是魔鬼，它可以建造一切虛幻的空中樓閣，讓你活在天堂，也可以馬上摧毀它，讓你生活在地獄裏。開始很好，我盡情地享受金錢帶來的快樂，出入有車馬，金屋有藏嬌，你想一個有錢的男人，誰不想過上這樣皇帝般的生活？可是我的老婆，她生性好妒，看著我在外麵三妻四妾地養著，她也想不開，我原本想讓她信佛，每日裏讀經消遣，但是她不願意過那樣神仙般的生活，她要緊緊地抓住我的錢袋子，她說在抓不住青春的時候抓住錢袋是最為穩妥的辦法，她也許也對，但是她看不慣我給別的女人花錢，你想人家一個黃花閨女跟了你這棺材瓤子，不就是為了錢嗎？我知道這個道理，於是我拚命給她們花錢，省得哪天我腿一蹬，人家白跟了我一場。可是我的老婆不行，她不想看到這樣，於是她百般阻撓，不光要我的錢，還插手我的生意，你是知道我作了一些不光彩的生意，一次還讓她抓住了把柄，她以此要挾，狠要了我一大筆銀子，甚至有人勸我幹脆找人做了她，我是做不了這樣的事，再說窮困的時候，我們相依為命的幾十年，真作出了那樣沒有天理的事，我也太沒有人性了，你還別說真有這樣的人，我的一個朋友就在這樣……，俗話說貴易友富易妻是有道理的，窮人家的老婆是個寶，富人家的老婆是根草啊！你想有了大把黃白之物，哪個女人看到了不是眉開眼笑？乖乖貼將過來？”珠兒聽到這裏忽然一連幾下粉拳打在老萬的肩膀上，打得老萬嗬嗬笑，老萬說：“還是我家寶貝珠兒不喜歡錢，她是真心喜歡我這個老頭子”說完了還在珠兒的粉頰上麵親了一口。老妻的臉一下就紅了，她可能是沒有見過這個陣勢，珠兒一把推開了老萬，一邊插幹了老萬留在她臉上黏乎乎的口水，一絲厭惡之情瞬間出現又瞬間消失了，珠兒的臉上馬上出現了醉人的笑容。我看到這裏不由心一驚，看來這個花錢買來的還是有問題啊。老萬對我說：“我講到哪裏了？”我說講到有朋友出主意讓你幹掉你的妻子，老萬點了一下頭，珠兒卻一下撲到他懷裏撒嬌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人家想打牌……”而且不住用兩隻手搖晃老萬，老萬被搖得胡子亂顫。老萬用手撫摸著珠兒的頭說：“別鬧，別鬧，讓我一吐為快，這些事憋在我的心裏好久了，隻是到了這個荒郊野外沒有什麼顧忌，大哥又是遁世高人，讓我講出來痛快痛快。”老萬長歎了一聲說：“有時候還是最毒不過婦人心嗬！”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睛快速在珠兒和我的老妻臉上掃視了一下，珠兒佯怒舉起了粉拳，但是老萬臉色凝重，沒有理會，珠兒也隻好悄悄放下了拳頭。老萬說：“那天我的前妻給我準備了過五十生日，約了我好幾次，我原本是為了以前的事生氣，沒有準備去，可是難得她一再邀請我。想來數她有心，尚且記得我的生日，不像那些女人甜言蜜語的，卻一點也沒有心腸。我去了一看，她已經預備好了酒席，有好幾桌子，酒菜也還豐盛，我看到親戚們也到了不少，前妻春風滿麵，不斷招呼客人，一邊特意安排給我溫了酒，她說我喝不了冷酒，一邊給我胸前掛上象征長命的七彩絲線。端上來長壽麵和壽桃。我當時特別感動，毫無一點防備，想來還是前妻懂得心疼人，而外麵的那些小妖精隻知道關心我的錢。當時我有一個想法，就是以後她再向我要錢，我也會多給她一些，畢竟錢財是身外之物，又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