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影直視眼前的女人,眨了眨濃長的墨睫,蕩開了寂靜的湖波。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可愛緣於人心無所憂。然後目光越過了她,聚焦於一旁琴案上的琴。
極品琴者配以極品古琴。估以目測是規範的三尺六五寸,呈伏羲式,通體血紅。因是極品所以所形梅花斷裂紋極是通澈!青影量以三巡便斷出那琴身依鳳的極品古琴便是傳說中的九宵環佩琴。
傳世名琴當以有能者居之。青影為此感歎,此琴落於穎清之手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許是注意到青影的目光所向,穎清緩步走向琴案。纖長的素手極是柔婉地撫觸琴身。抬眸,她凝著雙目看著雋永遺立的頎影。許久。
“公子如此專注於此琴,不知有何高見。”她是琴中仙人,擁有水晶般的剔透的心,所以單從青影專注的眸中便知:青影是知琴的!為此,她的心驀然高度雀躍起來。於是,她按捺著興心,一如之前,不動聲色作問。
而此時,一個身著青綠的侍女從帳後走出。齊胸的托手茶盤上端的是三杯煙霧嫋嫋的清茶。輕擎杯底,青影聞其味觀其形便曉此茶便是上等珍茶君山銀針。看暗合杏黃明淨的湯色青影象征性的啜上一口,迎著唇齒間的甘醇道:
“茶好!”頓下。
“琴更珍!”接上。
將手中的杯茶置於候於一旁的侍女托盤上,青影便開口讚道。
“琴,實天地之靈氣、太古之神物,乃聖人治世之音,君子養修之物。琴者,心術得正,導以致事,得和六氣,調以玉燭,是難得的聖人之器。若無猜錯,此琴便是傳說中的傳世名琴九宵環佩琴吧。”對於琴者,君子是以論心術德行者而論而非性別論。
聽青影一襲言,穎清終於不再壓抑雀躍,連明眸都溢滿了驚歎的喜悅。但見她直視青影。
“你如何知它是九宵環佩琴的?”驚訝是不言而喻的。因為除了少數人知曉它是九宵環佩琴外,外界的人是無論如何不知道的。在外界看來它隻是一把名為“聽泉”的極品古琴罷了。
“重在細節,有心便知。”輕描淡寫的答案卻是最無缺的答解。
“有心……”穎清輕喃,終是無言。
“哥哥,你會彈琴麼?”扯著青影的袂口,睜著大眼的桀兒好奇地詢問。
麵對桀兒的單純和穎清希冀的眼神,青影噙笑。細如絲縷的光華從中溢耀可見。
“傻桀兒,哥哥會彈琴與否並不重要。你可知這位姐姐的琴藝才是絕世無雙的。”
“遲公子,你對琴之所見解如此之深,斷然不是疏琴之輩。穎清更願相信公子的技藝深厚。”不會錯的,那種知己感不會輕易欺騙自己。若人生終其一世沒有一個知己,再高的琴修與藝亦是遺憾。穎清的雙眸逐漸光亮,似乎有一種名為狂熱的思緒將她點燃。
“公子稱呼免了,叫我遲影罷,我亦叫你穎清便是。”
“遲影,你懂琴,穎清知曉。或許你知道,什麼才是寂寞。”一句話語竟然直至聲歇。
寂寞?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那是隻能孤芳自賞的無奈。不應該早來的寂寞啊!輕歎,青影對著已然寂情的穎清,些許憐意些許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