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幱氤就遼??(1 / 1)

天陰著,早春是這個味兒,要雨不雨的。空氣像一卷銀色絲綢,繞在脖子上,一層寒疊著一層涼。

屋裏,時間安靜了,一個人的下午,想起了那塊普洱,是朋友送的熟普。把玻璃茶壺、小杯碟擺出來,底下白蠟燭點燃,看著火苗燒起,壺裏的茶湯,一會就顯出琥珀色了。盯著清澈、幹淨的茶具,欣賞那種一眼見底的美好;牆上的織錦、木雕飾物,沾著青藏高原和雲貴高原的風情,也是朋友遠道帶來的。

一個人的空間,可以忘了人群中的燈火疲憊;可以穿了粉紅的睡衣,頭發散亂地滿屋走來走去;可以抱了胳膊,釘在電視前,看別人的悲喜劇,笑出聲音,或者悲出淚雨;也可以蜷在沙發上,讀隨便什麼文字。像現在,品茶,品梁文道的《我讀》,似無限的好。這就是我要的塵土生活,自在散淡,單純樸實,好比葒草、青蒿與菡萏一樣,酣然從容。我覺得,書裏關於孤獨的說法,讓人很有刻骨感:孤獨永遠是人類精神生活的一部分;真正的孤獨,是思維的孤獨,屬於高層次的哲學範疇;孤獨和寂寞不一樣,寂寞不會發光,而孤獨是飽滿的,是一個人本質的存在……原來孤獨裏麵,還有學問。

我不知道,自己的孤獨,是不是哲學的。可我覺得,這世上,刺一樣蓬著向人紮來的生活,常常讓人躲進逼仄的孤獨之中。生活的天空裏,鳥去雲來,經曆了太多事,在最後,人就學會了孤獨與妥協。比如我,被生活與時光這兩柄銳利的刀鋒抵在死穴上,就學會了向一切簡單的快樂舉起白旗;學會了健忘,忘記破敗頹廢的事,隻記他人的好。心裏隻放著塵世的好處,就會輕鬆,就會幹淨。

活著,已是最豔麗的事,還求什麼呢?不求不爭就會有一顆自在的心。對身邊俗人的俗為,我居然常常在心底,報以微笑。生存不免有艱澀之處,莖葉纖薄者,做些攀附之事,也是他的活法。我的活法,就是希望能對著一泡普洱,或者毛尖,在一冊書裏,懷抱花的馨香,鳥的啁啾,風的歡暢。享受自己獨處的時間,說是孤獨,其實,一個隻想與文字耳語的人,又從文字裏看到了世相,這也是別一種熱鬧。當內心開滿了感覺的花朵,便又是在人群中了。

讀到關於蕭紅的文字,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還掂記著那個他,幻想他會來救自己於危難之中。但凡這類女子,不懼丟財丟命,隻一樣,丟不下的,是心裏滿滿的一個名字。滿得溢出來,把自己的一生濡濕。這類人,是紙紮的吧?心底沒個人壓著,就不牢實,風一吹,就無著落地慌。這便是一個癡了。傾情到極致,自己就枯了、黃了,成秋後殘荷的樣子。

相信好的愛情,會讓人脫胎換骨。灰姑娘的故事,是高明的文字砌出來的,讓一天一地的女子朝拜不息。合上書本,讓思維孤獨一下,我覺得:童話的罪,是因為太童話;童話的美,也因為太童話。

我相信愛情,也不盡信。太信,一定會有人失信於愛;不信,有一天,心裏的許多美好會土崩瓦解。這是硬幣的兩麵,隨便扔出去,就是一個結局。無論遇著一場結局頹敗的愛情,還是遇著一場結局不明的愛情,一切都有陰雲起、晴光收的時候。拿起來就該明白,有一天得放下。即使,有一個人深藏於心,最後時光也會把他掏出來,讓你蟬蛻一切關於他的記憶。

普洱茶味道醇厚,湯色十分養眼。尤其,用玻璃茶具盛著,蠟燭溫著,滿屋都有了實實在在的煙火氣息。我喜歡這種沾著地氣的真實生活。仿佛踏在泥土上,實實在在的。窗外,雨,始終沒有來。冷風搖樹之後,忽然有晴意了。季節越來越像一場暖昧的情感,不明不白地欣喜,又不明不白地憂傷。像成年人的情分,疏疏落落地來著,溫吞吞的,讓人無法抱怨。我不才,總想著:既然孤獨,就不去想孤獨得哲學不哲學了。哲學的孤獨,情感的孤獨,俱是人之常情、世之常態。還是品品自己泡的茶吧。

認識了一個有趣的字——“槑”。兩個呆子,在一塊,離“蠢”不遠了,一定是貶義詞吧?其實,不然呢。猜猜看?與我有關,居然讀“mei”,與“梅”字同意同音,古用較多。看來下次阿梅要改“阿霖”了。在很多方麵,我是呆傻的,這個“槑”投奔於我,算是落了個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