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另一處傷口上抹了一層淺黑色的藥膏,血也馬上止住。
賀野迦拿著煮過的羊腸線,針走如飛,轉瞬間將傷口縫合。
青年出手如電,抓住傷者的左臂略一推拿,隻聽到“哢嚓”一響,斷掉的骨頭接上了。
賀野迦用空心銀針抽出一股淤血,青年也在傷者的一處青淤上貼了膏藥。
賀野迦利索地給傷者擦淨身子,綁好繃帶,搓搓手:“喂,沒處下手了!”
青年微微頷首,轉身準備補氣養血的湯藥。
賀野迦粲然一笑:“我叫賀野迦,你呢?”,“孫懸厘”
“你把針插到那人身上,就是針灸術吧?”
“賀公子用藥酒燒傷口,就是‘火浣’嗎?”“你給他吃的是什麼藥?”
“參茸護心丹,用了最好的野山參和鹿茸,就算傷在心口上也能延命半個時辰。賀公子的火浣酒,裏麵有磷石吧?”
“嗯,不過分量很小。對了,外祖父說你們中原人會點穴止血,你怎麼還要用針呢?”
“點穴止血要有很強的內力,在下沒練過內功,不過孫某人的金針不比點穴差”
“還真是有意思呢,嗬嗬,接著比試吧!”
接下來的一個月,朱陳村的村民好像進了藥師福地。孫懸厘剛要給陳四治風濕,賀野迦就跑去朱老太家裏割眼翳:孫懸厘給朱小五開了清瘟藥,賀野迦立刻給陳老九治頭風;孫懸厘治好陳六子的肺癆,賀野迦就幫朱八家的孩子出痘……最後村裏人個個神清氣爽,百病不生了,兩人幹脆把村裏的牲畜都治了一遍,該除蟲的除蟲,該清瘡的清瘡……反正藥師嶺最多的就是藥材。村裏的人畜要是知道這兩人在江湖上的名頭,隻怕要回去給列祖列宗燒三丈高香。不過這兩個藥師菩薩住到哪裏實在愁倒了一群人,陳四家的廂房是住不得了,村裏最像樣的房子就是朱老大家的正屋,可再也找不出另一間跟這差不離的屋子了,這間正房給哪個神醫住才好?山民們的想法總是直截了當,幹脆兩位神醫住一間屋子算了!反正都是男人嘛……
轉眼又是半個月,上一場雪已經全化開了,天氣愈發寒冷,再住下去就要大雪封山。
賀野迦窮極無聊,隻得跟孫懸厘搭話:“喂,該走了吧,你要去哪裏?”
孫懸厘反問:“賀公子要去哪裏?”
賀野迦低頭不語,孫懸厘微微一笑:“不想跟在下學針灸了嗎?”
賀野迦一驚:“你怎麼知道?”
孫懸厘笑道:“賀公子每次看到在下的金針和艾條,都是一副恨不得吞下去的樣子,一直在暗記在下下針的手法。要不是賀公子一心和在下爭勝,早就要找孫某拜師了吧?”
“你不也一直在看我用刀的手法嗎?”
“這樣子很不好啊,不管是中原還是西域,偷師都是犯禁的吧?”
“那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教我針灸,我教你西域的刀法和藥方,不是正好嗎?”
“在下要回江南,賀公子也去嗎?”
“這麼遠?早知道就不把我的雪龍送給那個馬賊了。”
“賀公子把那匹獅子驄送人了?”
“是啊,那個馬賊明明知道雪龍是極品的獅子驄,脾氣最大,生人一近就蹶蹄子,十個馬賊有九個被踢死的,他餓著肚子趕了二十多裏路,精疲力盡的,還敢去動雪龍,這個膽子我也有點佩服啊。”
孫懸厘搖搖頭:“賀公子真是大方呢,不過要說送的話,也不太對,那位馬癡臨走的時候,好像在賀公子的行囊裏放了些金葉子呢。”
“太好了!要是成色好的話,下了山我就打一副金針。蘇木素那老頭子隻肯給我二三等成色的金子,打了針也不好用吧?”
“賀公子就不問問那金葉子有多少嗎?足夠打一根金杵了。”
“啊?!他給那麼多幹什麼?很沉啊!”
孫懸厘和賀野迦一前一後出了朱陳村,賀野迦盯著孫懸厘的背影說道:“喂,我是天城人,不習慣叫人什麼公子……我叫你‘厘’好不好?你叫我阿迦怎樣?爹爹和蘇木素老頭也是這麼叫我的。”孫懸厘微微回頭:“賀公子,在下是中原人,不習慣稱呼他人的小字,至於賀公子要叫孫某什麼,請隨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