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府官職:都尉以上,五年為行聚,十年為行檢,十五年行帶,二十年行點,三十年行燈長,四十年中行侍郎,五十年中行大夫,非大功無速升。
宗正寺:宗長九人,大宗正二十四人,小宗正二百四十人,宗正寺卿三人,少卿三十五人,四十載宗正少卿,三十載宗丞,二十載宗侍,十五載宗代,十載為宗隨,五載為侍碑,侍碑以下為靈長,靈長與都尉同階。
啟家,龍家,牙家,三族內各氏分支豪強世家之主皆入宗正寺。
熊貓族自由派無宗正寺,最高決策乃由金光城武侯府,古微城太仆寺,天宮城紫微台,三方分管,每年長夏舉行三城會盟,以防自由派被啟龍牙三家吞並。
落塵5583年,大寒,亞州熊貓族,雲道城
陰暗的地牢,潮濕透著寒冷,高高的氣窗不斷吹進冷風,夾雜著大量雪花。死囚們躺在夾雜積水的潮濕地麵上,等死。
火光透著寒鐵柵欄閃動,兩個衛兵提刀匆匆走過。冰冷的過道,搖曳的火把兀自插在兩側的黑琉磚壁上,將搖曳連成一線,無盡的遠處,不時傳來慘嚎聲,讓火把們變的興奮,暗紅的火焰跳動著,偶爾崩落幾滴鬆油。
蒼老的拐杖,扶著更加蒼老的枯朽,一步一步走著,兩個衛兵遠遠停下,急急貼著牆邊站好,屏住呼吸,恐懼的望著他,他們親眼看到的時候,才相信妖法的可怕,那個老者頭發眉毛全白了,隻是沒有胡子,讓他堅毅的老臉,隱約透著年輕的輪廓。
不少死囚捉著動靜爬到門前,扒著鐵欄,絕望的看,他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在哪。”
老者兀自問著,聲音很微,似乎隨著枯老殘喘出來,兩個衛兵不敢答話,顫抖著低下頭,偷瞄著他,沉默起來。老者拄著拐杖費力前行,他的腳步已經不穩,突然左側牢房傳來低嚎“雲功!!救我!”老者停下來費力回頭看去,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繼而被平靜取代,他看著那個死囚,許久,轉頭繼續往前走。
“雲功!救救我!我沒背叛族長!雷道!雷道這個渣滓陰我!!看在我女兒的份上!救救我!”蒼老的死囚扒著寒鐵柵欄叫喊,白色的熱氣隨著他的叫嚷和呼吸,劇烈的撲出來,他的衣服濕透了,臉上盡是血跡,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爬過來,雙腿已經被打斷了,胡亂拖在透骨的積水裏。
老者拄著拐杖走著,沒有看他“這不正是你渴望的嗎。宗長。”拐杖砸著地麵,每一步都透著憤怒,枯朽的憤怒。
“功兒!我錯了!救我!我是你嶽父,救救我!我不想死!!”老者哭喊著,將頭擠過柵欄,看著遠去的蒼老背影。
“二伯!不用求他,他也是個死人!”對麵昏暗的牢房傳來聲音,打碎了老死囚最後的希望。“他們被抽幹了!成了兩個老瓜瓤子!你的算盤砸了!咱們家族完了!哈哈哈哈哈哈!可憐!我那可憐的堂妹!!”嘶啞而又絕望的笑聲夾雜著哭泣,從對麵牢房昏暗裏竄出來。
“我要見族長!我要見雲道!!”老死囚哭喊著,兩個衛兵忙匆匆跑了,他們不願在這裏多呆。
......
......
“是誰!說!!”沾滿血跡的鞭子,吊抽著強壯的青年,他赤裸上身,每挨一鞭子就本能的繃緊身體,微弱的意識死撐著。一個俊美的稚嫩年輕從椅子上跳下來,從浸滿濃鹽血水的盆裏,抽出鞭子,然後一把推開士兵,啪的向著死囚抽過去。吊著的囚徒一聲悶哼,昏死過去。“給我這樣打!沒他媽吃飯嗎!”年輕人嗬斥著士兵,接著走到左側,看向同樣吊著的壯丁,“熊天!是誰指使你!”猛一鞭子。那個叫熊天的青年壯漢渾身血跡,已經被抽的皮開肉綻,他咬著牙,強忍,鮮血洇透了褲子,順著赤裸的雙腳滴著,他怒視著眼前的年輕。幾個衛兵扭過頭不忍看他。
年輕人肆意抽打著,每一鞭都用盡全力,熊天喉嚨裏強壓的悶悶慘哼讓他格外興奮。
“夠了!熊天和火節是我們的人!”老者站在過道用力說著。
眾人回頭看去,不由嚇的後退幾步,年輕人不屑的用鞭子杵著熊天腹部的傷口,對著門外得意“大哥,莫非你也是幕後黑手。”熊天強忍著劇痛,咬牙道“此事與雲功無關!都是我做的!”年輕人哈哈大笑,一腳踹在熊天腿上,熊天左右搖蕩著,懸空的雙腿胡亂找尋支點,吊著的雙臂上,火辣辣一個鑽心,啪的一聲,熊天咬緊牙關,劇痛直衝腦袋,年輕人轉到他背後抽打起來,一鞭狠過一鞭。
“夠了!四弟!”老者推開牢門,三個黑衣侍衛慌亂的拔刀擋住他,卻不敢近身。
“滾開!”老者費力推開他們走進來。
“大哥,你完了,隻有我來接族長大位!哈哈哈哈哈,這是天意,你們想不到吧!”年輕人提著鞭子,衝過來,看準這個老者,猛一鞭。
啪的一聲,一隻強壯的大手抓住了鞭稍,“無炬,怎麼能打你大哥,沒規矩,作為宗長,我必須點你一下。”說完扔開鞭稍,看向眾人,衛兵和黑衣侍衛們紛紛收起刀,小心肅立。“雲功,你老成這樣了呀,哈哈,我看這妖法不必解了,不如乖乖讓位給無炬。”
“雷三叔,不消理他,他已是個死人!”年輕的雲無炬囂張道。
雷道宗長踱步看著眼前的兩個侄子,他細細看著雲功,他一直弄不明白,古微城那一趟,是什麼妖法如此厲害,讓二十多歲的小年輕,半月之內就變成了七八十歲的老棺材板子。
雲無炬撥弄著鞭子,回身接著抽打起死囚。
“三叔,再查下去,不怕查到你自己頭上嗎!”老者拄著拐杖,憤怒的說著。“熊天和火節的事,你我都清楚,這是栽贓陷害,我和雲過雖中了妖法,我們的黨羽還在,大伯和四叔也不會坐視無咎被處死。就算魚死網破,你也得不到便宜。倘若再爭下去,讓其他家族趁虛而入,壞了我爹的大事,你也活不成。”老者看著眼前凶狠的新任宗長,他不敢相信三叔變的如此殘暴,雲功抓緊拐杖,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小心道“你的手下,見過龍穿石。”。
雷道全身一震,忙回身喊道“無炬!住手!”接著忙道“我們走,這兩個死囚交給雲功。”年輕人一愣“三叔,怕什麼!我要打死這兩個刺客!”宗長怒道“雲無炬!馬上跟我走!快!”說完示意兩個黑衣侍衛將年輕人拉了出去,他看了一眼老者“雲功,你快死了,不如跟我,雲過和雲無咎這兩個逆賊跑了,你不要跟他們送死。你可以輔佐你四弟,我提拔你當宗長。我們畢竟是一家人嘛。你好好想想。若再不選擇,你的黨羽也不過是一群漂子。”說完帶著黑衣侍衛匆匆離開,眾衛兵們也緊跟著跑了,他們親眼見到妖法後,更加懼怕。
老者費力的舀起一瓢涼水,潑到了吊著的強壯青年身上,他一陣顫抖,蘇醒了過來。
“雲功!雲過逃走沒有!隻有他逃脫,我們才能活!”熊天忙壓聲道。
“雲過和無咎死了。我們,敗了。”老者微聲道,他絕望的看著熊天。
“什麼,他們都!都死了!!”熊天震驚的問著,雲功擦掉老淚,費力拔出腰間的寶刀,割開繩子,放兩個同伴下來。
“火節,你們快走,我爹入夜就會得到消息,從密道走,城外有人接應你們,快走。”熊天攙扶著熊火節,看著眼前的老者。老者將寶刀插入刀鞘,摘下來交到熊火節手中“這是你的寶刀,快走吧。”熊火節拿過刀,抓到眼前死死看著,他抬起頭看向老者,再次震驚“你!你真的是雲功?!”。
“對。我和二弟中了妖法。瞬息變老。”老者催促他們離開。熊火節抓著老者的手臂,流淚道“為什麼!難道天要亡我啟家!”老者道“快逃命吧,若能逃出去,躲得遠遠的,雲道城已和超過半數的大城訂立盟約。他們在清除反對派,連金光城的自由派也開始了,你們想的太簡單。”
熊天咬緊牙,拉起熊火節,趔趄的往牢門外走,雲功看著這兩個同伴。
“熊天!帶雲功一起走!”熊火節大聲道。“他走不掉!他已死了!”熊天看了雲功一眼,木然的說道。雲功點頭,示意他們快走。熊天拉著熊火節匆匆跑了,長長的過道,看不見盡頭,一間間冰冷的牢房相連,一支支火把彼此搖曳。無數死囚扒著鐵柵,絕望的看著他們。
雲功關上了牢門,將椅子放正,費力的坐了下去,他倚著木杖,呆呆盯著牢門,沉重的呼吸,衰老的身體,清除了他所有的希望,他像所有的死囚一樣。
在這裏,等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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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時辰前,雲道城,殿中省。
一座巍峨的巨大宮殿,兀自聳立,堆滿枯葉和積雪的琉璃頂,斑駁的殿牆,陳舊的殿柱,讓這大雪中的大殿透著雄渾淒涼,殿門上方,巨大額匾上用熊貓族古文,紅底上寫著三個巨大的金字“殿中省”。這裏掌握著曆代族長的飲食起居,車輦醫藥。暗殺也正是從這裏開始的。
殿前深遠的九重台階足有盡千階,更讓這巨大的宮殿顯得蒼拔,無數死屍鋪滿那裏,薄薄的雪正努力蓋住他們,鮮血已經冰冷凝固,刺客和侍衛們屍體胡亂交疊,分不清誰是誰,屍體上猙獰的表情們,似乎還在回味著剛剛那場廝殺,不少人衝著飄落的雪花慘叫呻吟,他們等著同伴來救命,卻等不到任何人。鮮血染紅了這高高的台階,融化了台階上的雪,順著潔白的大理石浮雕,緩緩流淌。
左右廊道上也灑滿了刺客和衛兵的屍體,無數帶血的腳印,密集的衝進殿中,濃重的血腥氣,在這飄飄灑灑的大雪裏,清涼的衝的人腦袋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