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就是這樣找到我這裏來的。
「您能幫上忙嗎？老板先生。」她問道，水靈靈的眼睛中滿懷期盼。
「這個……」我手扶太陽穴，思索片刻，「小姐，首先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的好的。」
「首先，你可否確定，出現在302房間中的連衣裙女孩——既非你的幻想，也非你的錯覺，而是實實在在地存在於房間內？」
「您在懷疑我說的話？」
「不不，別誤會，我並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想要排除一些其他的可能性。」
小紅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地拍動了幾下：
「老實講，我也無法確定她是否具有實體，但確實看到了她的身體，連一些身體上的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我還和她有來言有去語地對了話，甚至合唱了歌曲——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幻想或錯覺吧。」
「明白了。」我點頭，「那麼，你之前是否認得她？請仔細想一想，也許隻是在哪裏有過一麵之緣而已。」
「這一點我也想了很久，可是一丁點兒印象都沒有，所以應該不是我認識的人。」
「是這樣——」我向前微微探身，「最後一個問題，那個女子身穿的衣服，有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
「古怪的地方——您指什麼？」
「比如，服裝的風格與當今時代格格不入。」
「誒？」小紅瞪圓了眼睛，「這麼說來，還真是這樣。這個年代，還有誰會穿那種裝飾蕾絲花邊的連衣裙呢？就連複古都談不上，簡直就是把幾十年前的衣服穿了出來！」
「果然如此。」我歎了口氣，重重地靠在椅背上，「看來，又是棘手的問題呢。」
「有多棘手？」小紅追問。
「棘手到——超出我所能解決的範圍。恐怕隻有除靈師才能幫得上忙。」
「除靈師？」
「是的。如果是一般程度的地縛靈，我說不定能有辦法，可是，出現在你房間中的那個連衣裙女孩，隻怕已達到——或者接近於——怨靈的程度了，那是非常危險的。」
「地縛靈？怨靈？聽起來好可怕。」
「啊，解釋一下好了。」我說，「所謂地縛靈，是指那些因生前有心願未了，或是對現世尚有牽掛，而在死後無法順利升天的魂魄。他們會停留在肉身逝去的地方，日複一日地重複著某件相同的事情，直到心願了卻，或是不再有牽掛之時，才能脫離束縛，成佛歸天。大體而言，地縛靈這種靈體，算不上什麼惡靈，隻要不加以幹擾，就能相安無事。」我將雙手交疊在麵前，接而正色道：「有一種卻不同。他們被束縛在人世的原因，並非牽掛或留戀——而是怨恨。他們在怨恨中死去，懷著怨恨之心停留在死去的場所。最開始，他們同一般的地縛靈無異，不會對人類有傷害。但日複一日，無法釋放的怨念會不斷積攢，當積攢的程度突破某個臨界點後們便會化身為怨靈。至於這一天何時來臨，全由怨念的深度決定——可能是一年、十年、五十年或更久。當他們轉變成為怨靈，形態也會隨之發生改變。一般而言，普通的地縛靈隻能被所謂的『念者』——也就是他們所牽掛之人——看到。可怨靈不同，由其怨念凝聚而成的強大靈力，足以使他們具備人類看得到的實體形態。所以，既然你能看到那女孩的實體，說明她的靈力已超出了地縛靈的範圍，離怨靈不遠了——或者，已經墮化為怨靈也未可知。如果是這樣，她的活動範圍也就不再受到地域的限製，使複仇成為可能。」
「複仇？」
「是的，對他們所怨恨之人的複仇——那可是實實在在的複仇，是能要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