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綾接著說:
「隻要找到響,問題就能夠解決——宅子也好,托比也好,都會得救的!」
「響?你是說鄰居家的男孩?」
小綾重重地點頭:
「是的!隻要找到他,請他還清借款,房子的所有權不就回到他的手中了?」
「唔——並沒有那麼簡單。如果所有權發生轉移,還清錢款也沒有用……」
「那就讓響把房子買回來就是了!」
「喂,小綾小姐。哪有那麼輕鬆的事情。即便是典當房,沒有足夠的資金也很難買下吧。」
「響——他會想辦法的,但首先要找到他才行。您能幫我找到他,對嗎?」
「又是那個嬉皮士告訴你的?」
小綾沒有回答——事實顯然如此。
「唔……」我思考片刻,又說,「暫且不說這個問題,如果我找到他,他就肯定會幫忙?」
「是的!」小綾的眼睛中閃爍著光芒,「搬家前,響曾向我保證,無論發生什麼,他都一定會回來的。他說這裏才是他的家,哪怕拚上性命,也不會放棄這裏。他——他是這麼說的!」
「可是,那個時候——你們還是小孩子吧?也許他是一時衝動,才說出這種話……」
「不會的!」
小綾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我,隨後,又因自己的失禮而愧疚起來。她壓抑著情緒,想要說什麼,可眼淚再次搶先一步,湧了出來。
「不會的,響——他是不會騙我的。隻要能夠找到他……隻要能夠找到他……」
女孩嗚咽著,像念咒語似地不停重複著相同的話語——不知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她自己。
真是個又固執又天真又愛哭的女孩。
孩童時期的誓言,究竟有幾分值得相信?
況且,當初那一家人之所以搬走,明擺著不就是為了逃債嗎?要是有錢的話,早就還了,何必等到今日?
可這番話,我怎忍心說出口?隻有默默注視著她,掏出手絹為她擦去淚水。
「先生,請問,您等過一個人嗎?」她忽然抽泣著問。
「誒?」
「日複一日,注視著相同的方向,相同的天空,相同的風景,想象著某個身影,從那個方向,那片天空,那隅風景中緩緩出現,走進,張開懷抱。」
「這……」
「您大概無法理解我和托比的心情。」她驀地笑了——苦澀的笑。「但對於我們來說,除了相信以外,已沒有其他餘地了。」
對此,我竟無言以對。這才發覺,小綾的天真與固執,是建立在何等無奈的基礎之上。而「托比」對於她的重要性,絕對不是一條寵物狗所能代表的。
我看著被淚水濡濕麵容的小綾,又看了看妹妹。
一向不動聲色的黑發少女,此刻,竟露出一種深受感動的表情。她站在小綾身邊,目光楚楚動人。
如此看來,就算為了妹妹,我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吧。
我長歎一聲,清了清嗓子,說:
「好吧,我答應你,幫你去聯係那男孩就是了。」
「真的嗎?」小綾愣了一秒鍾,繼而又「嗚嗚」地哭了出來。
看來,無論是傷心還是高興,都能觸發她敏感的淚腺開關。如果有流淚大賽這樣一項賽事,這位名叫小綾的女孩能拿到首獎也說不定。
「先生……您能幫忙,我……我太高興了。真是十分感謝。」
「要感謝,還是感謝我的妹妹吧。」我笑,「一會兒,她會和你一起去看看宅子,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好。」
小綾擦著眼淚,又一次深深地鞠躬,隨後,和妹妹一起離開了事務所——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離開前,妹妹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撇難解的笑意——繼而被她烏黑的長髮所遮蔽。
沒有過太久,妹妹就回來了。
走進事務所時,她的臉上已換回平常的表情——可我總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和以往不大一樣。
「怎樣?」我問。
「很可愛。」
「托比嗎?」
「都很可愛。」
「你說都很可愛?」
妹妹點頭。
「唔……原來是這樣。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幫上忙。」
「還有,我找到了這個。」她說。
「什麼?」
妹妹將一個圓形的掛牌交到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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