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肉食者鄙(2 / 2)

小阿姨就慘了,長得不好看,少有人追。少有,可不是沒有哦。村裏羊肉串店老板朱一刀的兒子,我的同班同學朱二刀,就對我窮追不舍。他對我說,要是我跟他好,他就每天請我吃10串羊肉串。

我一直跟師太住在一起,天天吃齋,一聽到‘肉’字,眼睛都亮了。可我還是比較有心眼的,沒有馬上答應他。然後他就加碼,一天加個2,3串。加到35串的時候,我覺得差不多了。

我就跟他說,要怎樣才算跟你好呢?他說,跟我好,就幫我做作業吧。我說好,先交50串定金。他就請我去了他們家的店。

哇噻他們家的羊肉串那叫一個好吃哎,我就感覺我好像這一輩子都沒吃過飽飯,50串一次就塞下去了。然後我就把他攢了一個星期的作業全都寫完了。從那以後我就每天去他家吃個30幾串,然後幫他寫作業。

吃了有1000串左右吧,有一天朱一刀說,怎麼咱們家肉少這麼多,錢卻一分也沒多賺呢?朱二刀那個二百五就跟他爸說,爸,您老人家有兒媳婦了,這般如此,如此這般……

朱一刀一聽大驚失色,說你個倒黴孩子怎麼能占盤絲師太弟子的便宜呢?拎著他就到了蔚慧庵,一個勁的給師太賠罪。說實在的,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他有什麼罪。師太當然沒有把他們怎麼樣,也沒有把我怎麼樣。她隻是很無奈的看著我,也沒說我,也沒罰我。

可從那以後我就變得很想吃肉了。師太對我的事情一概不管,隻管我練武功。練武功運動量超大,又苦又累。我那個餓呀,恨不得一頓吃掉一頭牛。可師太是出家人,哪裏會給我肉吃。我每天放學以後就在肉店門前可憐兮兮地看,人家要請我吃一點我也不敢要。

我就這樣餓了好幾年一直到考上大學。自打報到那天早上吃了個肉包子以後,在校居住期間我就再也沒吃過肉。窮呀,錢還得留著給你買奶粉哩。再後來,我因為那個神經病被趕出學校。付完了房錢,別說吃肉,我連鹹菜都吃不起了。

每天中午,我就到食堂裏隻買二兩米飯。有一天,一個姓田的大師傅沒有給我米飯,隻給了我滿滿一飯盒紅燒肉。他說,他很喜歡我,希望我做他的女朋友。然後他就每天請我吃紅燒肉。那個田師傅隻有17歲,可他看上去很認真。

我不管他認不認真,隻管能不能吃到肉。從此以後,我每天到食堂白拿一飯盒紅燒肉,說的誇張點,我指著那些肉填飽我和你的肚子。我白吃了大約一個月吧,某天開始,飯盒裏的肉慢慢減少了,然後一天比一天少,直到有一天,他隻肯往我的飯盒裏澆一勺湯了。我問怎麼了,他說,我覺得春花比你好看,他指指旁邊一個盛炒雞蛋的女的,問像不像鞏俐?

我非常生氣,又要幹吃白飯了。那天我沒吃飽,晚上又去做武術教練,累得要命,回家路上我情緒很不好,突然路邊閃出一個人上來就動刀。我就把他暴打了一頓,後來,就一舉成名了。”

小葵很失望:“你這也叫談戀愛嗎?”

孝依:“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從小就處於一種十分饑餓的狀態,當某人能讓我飽的時候我就昏掉頭了。可這兩次,都是沒吃幾天飽飯鍋裏的肉就飛了。我花了很久才明白,自己掙錢買的肉才能吃的安穩。談戀愛嘛,我是一次也沒成功過。我功利心太強了,每次都有很明確的目的:吃肉。而且不肯付出,自然是沒人要了。”

小葵似懂非懂。

孝依埋頭啃第八個雞腿。她從小就是沒理想的孩子,盤絲師太希望她成為一代武術宗師,可她隻想長大之後有肉吃。上了大學後,理想的分量提升了,她希望她和小葵兩個人有肉吃。

現在,理想提前實現了,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很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