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子(3 / 3)

但是,好景不長。迪安十歲那年,妹妹艾琳在一天放學的途中失蹤了。法蘭克和莎莉焦急萬分,貼了三個月的尋人啟示,除了找到幾個與艾琳長得很像的女孩外,基本上沒有任何結果。艾琳的失蹤給安德遜家帶來很長一段時間的陰霾,法蘭克每天都愁眉苦臉,想盡各種辦法打聽女兒的下落;莎莉則茶飯不思,天天以淚洗麵。迪安失去自己摯愛的妹妹,臉上從此少了過去那份燦爛的笑容,性格也不像以前那樣活潑開朗了。可是,上天並未因此而憐憫這個家庭。所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迪安十二歲那年,母親莎莉被診斷出由於過度憂鬱而患上腦癌,最終醫治無效而去世。為此,法蘭克又一次深受打擊,事業日漸衰落。後來,他娶了一個離異的名叫夢露·勞倫斯的闊太太。夢露還有一兒一女,兒子叫肯特,女兒叫梅麗。其實,法蘭克一點也不喜歡夢露,他娶夢露完全是看在她富有的份上——畢竟家裏的開支實在太大了,想削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要他一個人來維持這個家的生計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夢露和她的兩個孩子也不是什麼正經的人。夢露曾經有過吸毒史,到處勾引男人是她的拿手好戲;肯特是個小混混,整天和豬朋狗友到外麵去吸煙、喝酒、泡妞;梅麗也不是什麼好女孩,花錢不要命,每天不花它個成百上千美金都不罷休。因此,迪安第一次見到他們三個的時候,心中便有一種厭惡感,他也常常向法蘭克抱怨說這個後媽和她的兩個孩子讓他感到惡心。久而久之,夢露便察覺到迪安對他們的不滿和蔑視,於是她開始討厭起這個男孩來,常常趁法蘭克不在的時候對其謾罵、侮辱,甚至動以拳腳。肯特和梅麗也早對迪安不懷好意,對他百般欺淩。迪安生性懦弱,不敢告訴父親,常常將鬱悶往心底裏藏。妹妹的失蹤再加上失去母親的痛苦,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鬱鬱寡歡,孤僻與自閉使他得不到班上同學的歡迎,被同學排斥;又因為從小與母親相處得比較多,而且又是學音樂的,從而行為上或多或少有點女性化,被一些調皮的同學冠以“娘娘腔”的不雅綽號而成為笑料。由於迪安在生活中承受著如此巨大的壓力和痛苦,因此他的心底早已積聚著一股怨恨,隻是不知道這股怨恨何時才爆發出來而已……

法蘭克將相架立在桌麵上,再次環顧房間四周,心中百感交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初自己出國的時候,家裏還是一切完好,但今日回來卻已是家破人亡,麵目全非。他還能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國外的時候從電視上得知迪安和梅麗的死訊時心中的那份戰栗、震驚與絕望。

究竟是誰殺了自己的兒子?究竟是誰毀了自己的家?為什麼凶手一直都沒找到?為什麼上帝要這樣折磨自己?……

太多太多的問號在法蘭克腦中盤旋著,翻滾著,使他感到頭痛欲裂,腦袋像快要炸開一般。

“嗚……”法蘭克終於忍不住了,蹲坐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抱頭痛哭。哭聲在寂靜無人的屋子裏顯得那麼的悲愴,那麼的淒涼。

突然,法蘭克感到屋子裏的溫度驟然下降。他抬起頭來,驚訝地看見兒子迪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的麵前,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無比的哀傷。他的穿著、麵容,跟法蘭克當初離開家門前所見到的一摸一樣,隻是看上去有些縹緲。

“迪安!”法蘭克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兒子!真的……真的是你麼?”

迪安眼角流下了幾滴眼淚。

“是我……我好想念你……下麵的世界……好可怕……”

“啊!沒想到……沒想到我還能再看見你,我的好兒子!”法蘭克走上前去,緊緊擁抱住兒子,盡管兒子的身體比冰還要冷。

“爸爸……為什麼……為什麼要離開我……”迪安緊緊摟住父親的脖子,抽噎著。

“對不起……原諒我……對不起……”法蘭克老淚縱橫。

“爸爸……你知道嗎……我殺了很多人……我殺了很多欺負過我的人……我知道這麼做很任性……對不起……”迪安邊哭著邊說。

“包括你的後媽……還有肯特和梅麗,是麼?”

迪安微微點一下頭。

“唉!”法蘭克長歎了一聲,“我教過你,凡事都要忍耐,為什麼不聽爸爸的話……如果你當初忍一忍,一切……就都不會這樣了……”

“對不起……對不起啊,爸爸!”迪安心如刀割。

正當陰陽相隔的兩父子擁抱著的時候,一個比影子還黑的東西無聲無息地竄到了法蘭克身後。

迪安猛地一顫,大聲叫道:“爸爸!小心!”

迪安話音剛落,一把閃著寒光的鐮刀已經架到了法蘭克的脖子上。

“住手!”迪安喊道,“不要傷害他!他是……”

還沒等迪安說完,法蘭克的脖子上已經裂開了一道深深的血溝,血洶湧地噴出來,穿過迪安虛無縹緲的身體,濺到他身後的牆上。

“不!”迪安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