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媳婦梅花,俏生生的,如花似玉。
狗子懼內,梅花降住他了,叫他向東,他不敢朝西,乖乖的,像個大孩子似的,特別聽話。
這天狗子休班,梅花做了他最愛吃的爆炒驢板腸,還有清炒羊肉,啟開一瓶二鍋頭。他一邊吃,一邊說:“這嚼穀,不賴。”梅花沒搭理他,舉眼一看,梅花俏臉陰得可怕,從兜裏抻出一張罰單來。
狗子放下酒杯,往梅花跟前湊了湊,嬉皮笑臉地說:“我說老婆,聽我解釋,是這麼回事,那天本想多打一碴炮,風錘還沒響呢,忽聽雷子‘媽呀’一聲……”
“事情像你說的那樣嗎?”梅花瞪了狗子一眼,“你若說不清楚,我跟你沒完。”
狗子打了一個飽嗝,蔫蔫地垂下頭,一聲不吭。
“你若不說,我就跟你離婚!”梅花甩出了一句,險些砸狗子一個跟頭。
狗子架不住勁了,將事情原委說了一遍:那天,炮煙沒排完,我用毛巾捂住嘴,弓著腰,鑽進了掌子頭,借著昏暗燈光,又是敲幫又是問頂,隨後我喊雷子拽風線,還沒等打炮眼呢,頂板掉塊矸石砸著他了……”
“那咋罰你錢呢?”梅花問。
狗子眨巴眨巴眼睛,心裏畫魂,這娘們,咋知道得這麼多,連班上的事情一清二楚,難道她去了礦上?
“嘻嘻――”
梅花剜了狗子一眼,“咋說你好呢,打炮眼你是高手,卻沒有小工開的多,錢差不離罰沒了!”
狗子自知理虧,頭垂得更低了,隨手掏出一根紙煙,沒等點上,嗖的被梅花奪了下來,“你到底咋回事,想過還是不想過?”
狗子又打了個飽嗝,心裏想,媽的,叫個娘們給挾住,這輩子,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他“謔”地站起來,“咋的,你倒管起老子來了?”
“咋的,不忿嗎?哪個爺們像你,全礦出名!”梅花當仁不讓,跟他掰扯起來。狗子借著酒勁,猛吼:“我是偷了搶了,還是在外麵搞女人了!”
梅花倒笑了,“你小子,有能耐,也在外麵瞎搞呀,我給她騰地方!”說著,又從兜裏掏出一把罰單,氣凶凶甩到狗子麵前,“你數數吧,到底罰了多少錢?”
狗子看罰單工夫,梅花子拎個包摔門走了。
酒桌也沒收拾,狗子蒙著大被打起鼾聲。等他醒後,叫著梅花的名字。屋裏屋外找了個遍,也不見梅花蹤影,氣得罵了一句:“媽的,真回娘家了?”他操起電話問丈母娘,可電話那頭卻說,沒見梅花回來了。
突然,屋裏旋進了一股風,那一摞罰單像天女散花一樣,在屋裏狂飛亂舞,一張黃色罰單落到狗子眼前,拾起一看:2006年4月5日,李萬興因搶進度,未敲幫問頂就闖進掌子頭打炮眼,結果被矸石砸傷了左腿,罰款200元。
狗子將罰單撕個粉碎,氣得罵道:“李萬興呀,李萬興,你非但沒興旺起來,反而連連受挫,一年光罰款就達到四位數了!”想到這,他竟嗚嗚濤濤地哭個沒完沒了。
這時,門鈴響了,進來的是礦安監科長。
“咋回事?咋回事?”安監科長故意指著罰單問。
狗子臉羞得通紅,無地自容地說:“都是罰單惹的禍!”
安監科長順手撿起一張,看了一眼說:“炮煙沒散,鑽進掌子頭打炮眼。”看到這,臉變得嚴肅起來,“你成了違章專業戶了,難道早幾分鍾,你就多掙錢了嗎,是不是太逞能了,看我李萬興夠爺們!”
“你下了6年井,受了幾次傷?”“3次。”
“什麼原因?”
狗子沒說話,垂著頭。
“如再不改,我們準備把你除名。”安監科長黑著臉說。
是呀,一旦除名,他可毀了這個家。狗子臉痙攣了一下。他直勾勾瞅著安監科長,意思說,你可幫幫我呀!
“咦!你媳婦呢?”“她,她,她走了!”
“因為啥?”“還不是我違章呀!”
“這樣吧,你寫個保證,我擔保把你媳婦接回家。如再違章……”說到這,安監科長兩手一攤,意思說,我可管不了那麼多了。
過晌,梅花拎來幾瓶二鍋頭,對狗子說:“你若不違章,天天有酒喝!”
不知狗子是怕梅花離婚,還是饞那二鍋頭,連著幾個月沒有一份罰單。
元旦,狗子家洋溢著濃濃春意,最高興的,當數梅花了,她收到了礦上送來的“特別安全獎”,她一邊做著飯,一邊美滋滋地品嚐著《為了誰》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