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講解到這裏,大少爺、二少爺和小姐務必好好將之背誦,默抄三遍,明日講學之時帶來。”一位長著花白胡子的老者著灰色長衫,肚子微凸,坐在屋子靠西方向牆邊正中央的太師椅上,一邊攆著胡須,一邊將桌上的書合上。在他的麵前,擺著三張精致的紅木桌,分別坐著兩個男孩子和一個女孩子。
兩個男孩子差不多大年紀,十六七的樣子,樣子像了七分,可能因為家中殷實,營養不錯,身材頎長,俊朗不凡。其中一個收拾了書,“總算結束了,哇呀……”歡呼著飛一樣的跑出了,老者的胡子隨著他帶起的風飄了一飄。另一個看到,也微笑的站起身,收好書,走過老者麵前時不忘鞠一躬,才出了屋子,朝著前麵的男孩快步追去。一同絕塵而去的,還有兩個書童。老者看著門口方向,搖了搖頭,歎道:‘這修兒本是最小的,卻甚是沉穩不驚。‘又看向屋裏的女孩,笑著又搖了搖頭,也出了屋。
隻見一個女孩穿著光亮的嫩粉色便裝,也是十六七歲年紀,頭發編著好看的發髻,烏黑水滑的長發披肩灑下,上身胸部以上幾乎攤在桌上,一隻胳膊豎起小臂,手腕撐在耳邊,半眯著眼,一副筋疲力竭的樣子,長得倒是清秀可人,。隻是這表情,可惜了這個長相。看老師出去了,懶洋洋張開嘴,慢悠悠喊了一聲:“小茜……”“是的,小姐。”一直站在門口的小女孩似一直在思考,被這一叫,回過神來,邊答應著,邊進了屋。小茜身著穿著暗紅色布裙,平整幹淨,頭發也似小姐那樣上半邊紮起發髻,下半邊卻鬆鬆的編著,尾部紮了起來,露出一點頸部的皮膚,白嫩欲滴。眼瞼低垂,長長地睫毛一眨一眨,長的甚是好看。進來向小姐一笑,收拾了桌上的書。小姐轉過眼珠,看了一眼,才慢悠悠站起來,呼了口氣,慢慢踱步回自己的房間。小茜笑著跟在後麵。
在走廊的盡頭傳來對話“別忘了給我抄書。”
“是的,小姐。”
這老者,便是青龍國有名的國士費淵,飽讀詩書,滿腹經綸。誰家能請到他來教導後輩,都備感榮幸。而他口中的大小少爺,小姐,正是白虎國丞相銘朔的孩兒們。大的叫做銘勇,天生聰穎,活躍不羈,四處生事,銘朔對他愛恨交加,十分頭疼;小的叫銘修,自小便是溫順德性格,凡事不驚不亂。銘朔忙於朝中事務,也無暇顧及子女的心理,倒更愛銘勇多些,忽略了銘修。女孩叫銘錦,是銘家手上的寶,所有人都對她寵愛有加,因為在白虎國,是以女為尊的國家,每一代女皇都會在眾臣女兒當中挑選下一任的女王。
雖說這些年白虎國民生安定,但朝廷中仍然忙碌而緊張,一來要處理與周邊小國的關係,維護自家的百姓;二來要時刻盯緊北方青龍國的覬覦。話說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幾十年前,中原四國本為一個國家,後來一分為四,按照八卦方位各自稱為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各國本相安無事,在十五年前,青龍發生了使君篡權之事,女皇幺雲的侄女曉姬代替了她成為新的女皇,開始四處擴張。十幾年,青龍國一直覬覦其他三國,想要一統天下。
院外更聲響起,已到辰時,小茜照顧銘錦睡下,回到自己的小屋,拿出幾張宣紙,鋪平了用鎮紙壓好,磨了墨,將白天淵先生所講文章默寫起來。絲毫不見停頓,早已背的爛熟於心的文章寫起來自是毫不費力。一炷香時間,已寫好了。一直以來小茜都為小姐代寫先生作業,所以她房中的書寫用品,都是上品,湖筆徽墨宣紙歙硯,無一不全。倒襯的這小屋過於簡陋了,一床一櫃一桌加一張舊椅子而已。小茜站起身,將窗子開打一個小綘,窗外靜的很,春雨剛過不久,泥土清香撲鼻而來。小茜搬來椅子坐在窗邊,頭靠著窗,想著剛才所默文章的最後一句:“平情應物,藏器待時”,把玩起自己脖子上紅色的絲繩,慢慢摸出一個小小錦囊,反複揉捏。這錦囊口緊緊係著,錦囊口的絲線伸長了係在一起掛在小茜的脖子。
這八個字,正是父親臨終前對她的叮囑,小茜摸著這個錦囊,想起了自己這幾年的生活。記事起,就一直隨著父母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母親身子弱,經不起折騰,早早過世了。父親也是文人出身,帶著她十分辛苦,積勞成疾,臨終前拿著這個小錦囊戴在她的脖子上,說:“我……並非。你生父,平情……應物,藏……器……待……時!”便撒手人寰,小小的她哭的心碎。好在當時的鄰居送她來銘家做了小丫鬟,衣食無憂。小茜一直想知道,父親為什麼說不是自己親生的父親,為什麼讓自己藏器待時?她知道這小錦囊裏放著一枚不到兩寸見方的小小玉佩。雙麵雕刻著兩隻鳳凰,展翅飛舞,欲火重生的圖案。是這枚玉佩使得文弱的父母帶著她四處躲藏麼?父親從小便教她識文斷字,是飽學之人,不似貪財之輩呀。她不明白。合上眼,困意襲來,一個俊逸的身影在腦中清晰起來,越走越近,竟然是銘家的小少爺銘修。一身銀色長袍,頭發用藍色絲帶束起來,頭頂做發髻,清秀飄逸,臉上還略帶稚氣,神色卻如一潭清澈的湖,深不見底,仿佛能洞穿一切。“啊……”小茜心中一動,臉上一紅,緩過神來,手撫上自己發燙的臉,羞的皺眉,自己怎麼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