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賢緩緩直起身子,一雙犀利的精光眼眸仍舊不曾移開。
“三月前皇後去了天聖國,太醫方才說皇後兩個月前服藥小產,定是皇後自己所為,朕可記得朕的四弟對皇後始終有情。”
璞賢說罷更是一聲冷笑。
“朕記錯了,何止四弟對皇後有情,皇後對朕的四弟又豈是不曾一往情深,朕可從未忘記,那一晚璞辰帶著冷仇來齊宮刺殺朕,你還不是朕的皇後,卻不顧生死的為他們求情,甚至不惜隻身闖入一片刀光劍影,可見在皇後心中,璞辰是如何重要!”
阮宛珂無聲的聽著,隻覺做夢一般,白日,與自己纏綿床笫之人,現下卻曆數著自己的一條條不可饒恕的罪責,她笑著,毫無懼色的與璞賢四目相視。
“皇上認為,臣妾小產之子,是璞辰皇子的麼?”
璞賢一愣,他定定的看著阮宛珂,回想著從前的一幕幕,還是冷冷一笑。
“你去了一趟天聖國,便發生如此大事,朕還能懷疑誰?若是皇後覺得冤枉,不妨說出這孩子之父是誰,若真不是璞辰的,那麼為何你在回來齊國的前幾日便狠心服藥墮下這孩子,難道不是怕朕知曉,引發一場風波麼?”
“那皇上覺得,臣妾為何服藥小產?若皇上認為臣妾不守婦德,那這孩子臣妾原本可以說是皇上的,皇上如此寵愛臣妾,必定不會懷疑。臣妾為何非要狠心除之?”
璞賢抿唇不語,雙手卻緊緊攥成了拳。
“朕不知,許是你害怕,紙終是包不住火的,你怕來日若朕知曉這孩子不是朕的,既是朕念在多年情深,又於你有愧,不會殺了你,卻也必然會危機你皇後之位,在你心中,沒有什麼比你的皇後之位更重要。”
“原來皇上是如此看待臣妾的。”
阮宛珂冷冷一笑,忽而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念念不忘竟隻是一個笑話。
他想到了璞辰,甚至可能懷疑了冷仇,懷疑了紫翊,認為自己被擄去天聖國的這一個月,做盡了不堪入目的齷齪之事,卻唯獨沒有想到他自己。
璞賢,若我現在告訴你,這孩子是你的,是齊國皇室的子嗣,你可會罵我異想天開,妄想拾個野孩子扣在你頭上?
原來我們之間,看似那樣恩愛和睦,卻因為那一晚我舍命求你放璞辰一條生路而有了如此不可修複的嫌隙,如同一條溝壑一般,任憑風沙填埋,也不會再度彌合。
“你說朕竟是如此看待於你?朕何嚐不想今時是朕錯了,而你遲遲不曾給朕一個解釋,莫非你讓朕一輩子做一個被人恥笑的昏君麼?”
璞賢說罷冷冷掃過在場的所有人,這目光似是比千百句話還要淩厲,眾人紛紛叩首起身,退出了門去,唯有嫣然,站在床榻一側不曾離開,躊躇猶豫許久,輕聲道。
“皇後,請看在娘娘身子大病初愈的份兒上,讓娘娘起身回話可好?娘娘身子怕寒,這地麵冰冷刺骨,隻怕娘娘受不住。”
璞賢沉默的盯著阮宛珂蒼白的麵容,不置一詞,亦是麵無表情,嫣然愣著,卻不知如何是好,阮宛珂冷冷一笑,似是絕望之感。
“嫣然不必再求皇上了,今時今日,我再不是受盡萬千恩寵的皇後,而隻是一個汙了皇室顏麵的蕩婦,皇上豈會對我有絲毫憐憫之情,隻怕看見我都覺得惡心。”
璞賢的眉宇微微簇動,卻仍是緊抿薄唇,嫣然急得流下眼淚,也跪下,俯身在阮宛珂一側近似央求般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