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奴才謝了恩,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仍是畢恭畢敬的低著頭。
”你倒是有幾分腦子,聽我方才喚婉荷,便記下了,可見頭腦清晰,紊變不驚,你是哪兒當差的?“
”回玉姬姑娘,奴才是韓寶姬宮裏的伺候灑掃院子的喜福,韓寶姬今晌午過後請了宮裏的幾位娘娘去戲園子聽戲,知道王後宮裏住了位主子,讓奴才來請。玉姬姑娘低調,奴才從未見過,自然不認識,方才無禮,還請姑娘恕罪。“
阮宛珂蹙眉,沉吟半響。
”我不認識你家韓寶姬,她亦不認識我,何來一同聽戲之說?況且我也非後宮妃嬪,到底有些道理不通,不如你替我回了你家主子的好意,就說我身子不便,若是改日得了機會,再親自去韓寶姬宮裏。“
喜福為難的低下頭,眼珠子卻在轉著,這玉姬姑娘脾氣雖好,卻是個溫和不容恭奉的主兒,顯然不好請,可韓寶姬那樣得勢,若是請不去,自己這一條賤命必是留不住了,他想著便是撲通一聲,又跪下了,阮宛珂驚住,往後退了兩步,不知如何受他的禮。
”你這是做什麼?我又不曾怪罪你,不過讓你回句話給韓寶姬,你卻向我行此大禮,我怎能受呢?“
”玉姬姑娘是仙女下凡,是菩薩轉世,善良麵容奴才一看便知,定不會為難咱們做下人的,韓寶姬吩咐的,奴才若是不能將姑娘請去,隻怕以後再不能看見姑娘了!“
阮宛珂擰眉思付,”韓寶姬暫領中宮事,定是賢淑溫婉的女子,你來請我,我若不去,與你何幹?她隻怪罪我就成了,為何與你不相讓?莫非我若是真的身子不便不曾去,你便活不過了麼?”
那喜福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這寬敞卻人來人往的院子仍聽得極其清楚。
“韓寶姬賢淑與否,奴才不好品評主子,婉荷姐姐在宮裏當差,自然知道。”
阮宛珂看向婉荷,婉荷抿唇點頭,又望向那喜福,擺了擺手。
“玉姬姑娘良善自然不錯,她也不過同你玩笑幾句,看你這崽子猴急的,回去稟了你家韓寶姬,晌午過後玉姬姑娘必去就是了。”
喜福眉開眼笑,這才如獲大赦似的磕了頭退下去,跑得倒是快,生怕阮宛珂變卦似得,一溜煙便不見了。
阮宛珂心內納罕,側頭看著婉荷。
“我已說不去了,你為何擅自做主替我應下?”
婉荷吩咐那些灑掃的宮人退下,這才看著阮宛珂,“姑娘不去是為什麼?”
“我乃齊國皇室女眷,同你們王上更無半點瓜葛,若是我應了韓寶姬的邀請,同一眾後妃坐在一起聽戲,豈非是汙了我同你們王上之間清清白白?”
婉荷笑著搖頭,“可是韓寶姬向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若是玉姬姑娘不去,隻怕沒得完,姑娘和王上之間既是清清白白,也由不得姑娘說了,後宮中的妃嬪主子終日無事,不找點下酒的樂子怎能罷休呢?”
“可我確是沒有。”
“姑娘是齊國皇後,後宮中的事真真假假重要麼?大家如何議論,議論的多了,假的不也成了真的麼?”
阮宛珂沉下眼眸,婉荷這話說得不錯,從前自己在楚國,父王的後宮雖然清清靜靜,可是帝王家既是沒有佳麗三千卻終歸也有三妻四妾,那些妃子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正是在誣陷之中爆發累積的,自己為齊國皇後,在天聖國絕不可生出半點謠言。
她點點頭,步伐沉重,婉荷扶著她進了殿內,看著她這身衣裳,“姑娘可要換一件?韓寶姬最愛紫色。”
阮宛珂搖頭,“我為齊國皇後,若是這樣論起,我在她之上,換也合該是她換,避著我才是。既是在天聖國,我的尊貴也不該改變。”
婉荷想著也在理,便不再固執,她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笑了笑。
“今日這樣好天氣,難怪韓寶姬如此雅興。隻是所謂聽戲不過一個由頭,真正的用意卻是為了看一看姑娘。”
阮宛珂唇邊扯出一絲冷笑,頗帶讚許的看了婉荷一眼,怪不得白玉將她安排在自己身邊,她的確聰明識度。
“你也看出來了?我不過一個宮人口口聲聲喚的姑娘罷了,她便如此耐不住性子,可見是悍婦妒婦一名了。什麼賢淑,真是諷刺。”
“喜福是她宮裏的,還能怎麼說呢。姑娘雖不算正經的天聖國主子,可來曆不明不白,便堂而皇之的住進了亡故的純星王後的宮殿,自然讓這些後妃驚慌失措了。韓寶姬這暫領六宮事宜的甜頭,還不曾嚐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