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誤佳期,何曲能寄心中意。長安憶別離,誰能知愁幾許兮。
風波蕭蕭,隴頭君吹笛。你向瀟湘,我向大秦,年華斷弦不是那一昔。
邊聲連角起,朔風拂起,羌管幽幽難解悲壯意。
長安提,一幕一幕傷心碧,朱顏卻改晨夕。
阮宛珂憑欄倚朱翠,窗前黛夜微微染白,卻不聞笑笑瑟瑟聲。
皇宮歌姬在西宮撫弦吟唱,正是自己做的歌詞《長安別離》,不想配上曲調竟是如此動人心魄,寒寒戚戚。
嫣然睡眼惺忪,自門外進來掌燈,看見立於欄外的阮宛珂,登時一驚。
“娘娘還沒歇息下麼?”
阮宛珂回眸,搖頭,“皇上的大軍還未回來,我總怕再生變故,若是……”
“娘娘!不好了……”
侍女嫣茜的聲音一直逼近室內,忽而門一開,一眾手握槍劍的侍衛闖了進來,將嫣茜推到在地上。
“皇後娘娘,老臣等深夜到此,乃是為了齊國江山基業,請娘娘應允一事。”
侍衛分列兩旁,自中間疾步走出幾名大臣,為首的霍宰相一臉戾氣,方才這話正是出自他口。
阮宛珂見這架勢陣仗,再望一眼跌倒在地上的嫣茜,心內不免明白了幾分。
“怎麼,大臣們不知後宮乃是外戚止步之地,白日尚且不準,更何況深夜?皇上不在,本宮孤身一人,你們如此興師動眾,不怕遭人非議麼?”
霍宰相仰天長笑,“皇後不愧伶牙俐齒,難怪皇上一定要立你為後,定是被娘娘這好嘴迷惑住了心。”
“霍宰相此言可知以下犯上了?”
阮宛珂負手而立,昂首凜然。
“嫣然,將嫣茜扶起來。”
嫣然被這氣勢駭住了,點頭顫抖著俯身將嫣茜拉了起來,匆匆退到一旁。
“皇後娘娘錯了,正是因為皇上不在,沒人做娘娘的靠山,自然什麼事都好做。老臣忠心為主,若是能保住大齊江山千秋外代,老臣既是血濺鳳珂宮,也在所不惜。”
“好一句血濺鳳珂宮!”
阮宛珂厲聲一喊,頓時殺氣畢現。
“隻怕霍宰相你沒這個本事!本宮自楚國入齊國,再輾轉入魏國為貴妃,如今母儀天下,若是沒幾分本事,早已身首異處,宰相難道不知,後宮之危險重重,遠勝過前朝的風雲變幻,皇上縱然不在,本宮仍是皇後,宮中現下,本宮最大!”
阮宛珂與霍宰相四目相視,皆是誰也不讓誰的戾氣威嚴。
“皇後娘娘還以為自己是母儀天下的國母麼?今時時移勢遷,老臣奉皇帝之命監國,皇後既是中宮之主,也不得不聽命於老臣。”
“笑話!”
阮宛珂拂袖一笑,轉身坐於鳳席之上,眉梢眼角殺機騰騰。
“你不過一介外戚,縱是兩國元老,也應知本宮為皇帝之妻,你算什麼,在本宮麵前耀武揚威,竟還妄想本宮聽命於你?皇帝沒有旨意,所謂監國不過你自己的說法,怎麼,你們也信?”
阮宛珂鳳目一眯,橫掃過霍宰相身後一眾隨立的大臣,他們皆是麵麵相覷,不知該聽從誰的,低下頭去。
“都不曾明白是非黑白,便聽信小人讒言,來此逼宮麼?”
霍宰相一愣,回身自那些大臣臉上一一掃過。
“皇後娘娘不必以你尋常淩厲做派在此恐嚇,老臣不怕,這些忠心為國的大臣更是不怕。”
“不怕麼?”
阮宛珂冷冷一笑,”霍宰相將這話說得真是冠冕堂皇,你是不怕,那麼他們,家眷子女,世代祖財,莫非都不怕麼?本宮現下便可以下旨,抄家滅門!“
那些大臣聞聽此言更是誠惶誠恐,紛紛將身子躬下,恨不得立時將自己擇出外麵,霍宰相仍是滿麵淩厲,似是定要在今晚將皇後斬下馬不可的氣勢。
”皇後娘娘這話,便是威脅了?“
阮宛珂冷笑不語,頭上的鳳冠在華光之下更顯熠熠生輝。
霍宰相不再多言,自懷中取出一方黃紙信箋,自空中一揚,伸展鋪平,他咬破手指,伏於燭台之上,筆耕不輟,瞬間成此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