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昭容日益消瘦,焉知不是思念白妃的緣故,本宮聞聽你本是辛奴庫的賤婢,若非得白妃提攜,隻怕還在為奴為婢,伺候灑掃,自然應該感恩戴德,為白妃齋戒。”
說罷又將目光移向凝煙,“說來凝昭儀同尹昭容還是命數相似呢,都是白妃賞賜的今時富貴,不過昭儀比尹昭容要強得多,白妃的貼身侍女當然較辛奴庫的賤婢高貴幾分了。”
裴妖娥說著掩口竊笑,凝煙一向最厭惡旁人提及身世,她冷目一眯,定定的看著裴妖娥。
“裴一然,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小小的昭容竟敢對本宮語出不敬,你若非倚仗家中長兄在朝中的權勢功勞,晉國的大門向何處開的,你還不知道呢!”
凝煙素來溫婉,更不喜多言,她突如其來的一番紅口白牙之語,將坐觀好戲的武卿眉嚇了一跳,裴妖娥更是惱羞成怒,她站起身,手中的茶盞也被摔了一地。
“凝煙!你算什麼?若非沒有白妃求情,你被晉帝召幸了也不過小小侍女,能做的了昭儀?你這樣連姓氏都沒有的女子,若是主人開恩,也隻能許配一個小廝罷了,豈配爬上晉帝的龍床?白妃抬舉你,你也真當自己是人物了麼?白妃一死,白府眼巴巴的指著你,不然連給我裴家提鞋也不配,若不是如此,你以為白府如此大家會賜你白姓麼?”
凝煙眸中寒光犀利,她也站起身,徑直緩步走到裴妖娥身前,冷冷一笑,抬起手自空中劈下,裴妖娥尚且沒有反應過來,臉上已是五個鮮紅的指印,她捂著臉,不可置信的望著一臉淡然傲氣的凝煙,不禁委屈,眼淚霎那便溢出。
“你竟打我?凝煙,你算什麼東西?我裴家世代朝中重臣,晉帝尚且給長兄三分麵子,你竟如此****於我?我必不要你好死。”
裴妖娥說這話抬起手也欲打下,卻被凝煙狠狠攥住手腕,用力向一旁撇去,裴妖娥險些沒站穩,摔坐在椅上。
凝煙冷笑,俯身,與她近在咫尺,仍是凜然傲慢。
“本宮等你。隻怕你這口氣,這條賤命,留不到看著本宮死的一日,本宮便給你送葬了。別以為你裴家一族如何能耐,終究生死衰榮盡在晉帝一念之間,若是哪日晉帝怒了你長兄,你還不如白府門前的一個小廝。”
凝煙說罷,抬起頭,一抹嘲諷的笑意自唇邊劃過,她昂首闊步轉身離開,在邁出殿門的瞬間,她分明聽到了裏麵一聲“昭媛娘娘!”,不覺笑得更燦爛。
“昭儀娘娘,裴昭媛暈了過去。”
百合自凝煙耳畔輕聲道。
“我還以為她多大的能耐,竟也不是能成氣候的東西,我不過這幾句話,就將她氣暈了,色厲內荏的草包一個,還配和我大呼小叫。”
百合看著她,一絲陌生之感油然而生。
“娘娘似是同從前不一樣了。”
凝煙挑眉,望向她。
“如何不一樣?”
百合搖頭,似是不解。
“奴婢隻記得昔日娘娘還是才人時,溫婉和順,不曾與人如此犀利爭鋒,如水般寧靜柔和,不過娘娘如此也對,像裴昭媛這樣的女子,若是娘娘給她好臉色看,不知她該如何忘了自己的身份,欺淩到娘娘頭上了。”
凝煙笑著,將目光移向遠處的落日餘暉。
“我從前不過是因為在白妃之下,豈能不低頭?如今,除去晉後,宮中最高貴的便是我了,我又怎會任那些人,對我如此不敬。”
白瑾瀾。
我這一生,都是為你活的。
從前你是我的主子,你待我也好。
後來你是我的敵人,待我自私。
今時,你是我這輩子的孽債,我唯有來生再還。
而你在宮中遺憾的,不甘的,也隻得下輩子,再同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