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6章 齊國宮榮國寺{2}(2 / 2)

柳蘇玫置若罔聞,她點燃了三根素香,祭拜一番,才拂了拂膝上的塵土站起來。

“王爺好奇得真多,那我也不明白,王爺不在宣王府內享受榮華富貴,品茗好茶好菜,來這荒山之地做什麼?”

璞仁瞧了一眼那仍舊未曾燃盡的香火,“本王唯有璞儀一個弟弟,自然要來盡一盡兄友弟恭之情。生時本王不能救他於戰場生死一線之際,死後總該表一表哀思才是人之常情。”

“兄友弟恭?”

柳蘇玫冷冷一笑,將目光移向那枯草荒涼的陵墓。

“王爺之言,我亦分不清真心與假意,不過王爺能來此,已是皇家之情的難得,相比皇上冷漠自私,王爺當真仁義之士,我也是為王爺與王妃敬一炷香,不為旁的,隻為在此感慨一番歲月涼薄無情之氣,王爺到底天皇貴胄,又是為國捐軀光榮犧牲,怎的卻連皇陵王墓也進不去,偏隻得了這樣孤僻淒蕪的一塊陵墓,豈非讓後人猜測議論王爺生前一世清名?”

“人的一世清名,又豈在死後一方古塚之上?後人言論何所畏懼?我心坦蕩,自留清白在人間。”

相比柳蘇玫的義憤填膺,璞仁倒是神態自若得多,他隻是望了一眼這荒無人煙的山林,輕輕一笑。

“美人在宮中這樣久,卻不曾聽聞麼?立過戰功死得其所的人多了,可誰又流芳千古遺名百世了?璞儀固然不該隻葬身於如此落寞淒涼之處,可普天之下莫非黃土,爭女人爭不過皇上,爭命更是爭不過,美人又怎知,先帝一生最愛的女子,商妃死後神位卻也未曾奉入妃陵皇廟,也葬在了山野之地,也是在此處,美人若是踏過這山林,一條臥橋之河畔巨石旁,便是商妃之塚了。“

”怎麼,皇上登基之後不是將商妃的神位遷入了妃陵麼?如此說來,豈非是流言訛傳,商妃仍舊做著孤魂野鬼,死後不曾安息麼?”

“不然美人以為呢?”

璞仁反問一詞,伸手撫了撫腰間的佩蒂,“皇室之中,無論皇上還是王爺,皆會吹笛舞劍,一文一武,是為雙全之人,可見頗通一處,而後妃卻大抵同人不同命,一生榮耀,卻難改死後淒楚。世間浮華,不值銘記。”

“我卻不懂,商妃是皇上母妃,如此血濃於水,他怎會任由母妃屍塚飄零?”

“親弟尚可因皇位女人而慘遭毒手,又何說養母?”

柳蘇玫聞聽“養母”一詞不禁驚愕,“宣王是說……商妃不是皇上親生母妃?而是養母?那麼商妃二十四年前所生之子,又是誰?”

璞仁轉過身,凝眸望著柳蘇玫,輕輕一笑。

“美人已是紅塵之外的人了,怎麼對紅塵之中的事情如此興致濃鬱?外界之人紛紛傳說璞儀與夏芳儀之間私情曖昧,本王卻瞧著,美人似是也對璞儀情之所切?倒也是情理之中,璞儀風姿毓秀,更是文武雙全堪稱精通之人,如此美名遍布四海天下,若本王是女子,也難免鍾情。”

柳蘇玫不禁臉紅,她低下頭,被說中了心思反而惱怒,她喚了聲“芷兒”,提起籃筐便要下山,璞仁立時追了兩步,攔在她身前。

“本王一句玩笑,美人莫急,雖然美人不說,本王卻清楚,皇上寵愛衛夫人與蘇美人,天下誰人不知?隻是美人卻可在道義情理與榮華富貴之間毅然選擇前者,當真是巾幗本色令人折服,本王雖為男子,也不得不敬佩蘇美人之大義風範,璞儀英年早逝,著實遺憾惋惜,卻能得美人一知己,此生亦不枉活了。”

柳蘇玫停下腳步,側頭看著璞仁,他麵色正經,並不曾有半分輕佻之相,她也柔和下來幾分,輕輕頷首。

“王爺素愛玩笑,我卻在宮中謹慎慣了,不免誤會,方才無禮得罪王爺,王爺見諒。知己不敢當,安國親王美名揚天下,我仰慕不已,想來宣王如此風流倜儻,亦是不少女子的春閨夢裏人。”

璞仁抿唇一笑,麵容之上全然不見了方才玩笑時的放蕩不羈,倒也是貌朗仙凡之姿,齊國從璞字之皇親,無一不是英眉傲骨之輩。

“本王借美人吉言,若真能覓得一紅顏知己,必感念美人之言。”

璞儀立於原地,側袂風流,望著柳蘇玫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心中吟念。

“璞儀,你雖命短,卻是有福之人,你這一生,亦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子的光陰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