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晗麵色冷峻陰沉,看得孟含樂不禁身子一顫,“那魏王之意,是與龍圖國以武力定勝負麼?”
元晗不語,孟含樂歎氣,幽幽道,“魏王在意我朝威嚴,亦是不甘心被龍圖國羞辱,鬆魯千讚王爺求娶慕美人,實在膽大包天,隻是他敢提及,必是有他的由頭,若對他朝兵力無絕對把握,亦不敢這樣孤注一擲,慕美人從前與他素未謀麵,為一女子,若兩兵交戰,未免讓外界猜測宮闈內事,也傷及慕美人的清譽。”
元晗眉毛一挑,“王後是說,要朕忍下麼?西域既然此次派來鬆魯千讚,下一次便會再派了旁人來,他們若全是不知天高地厚,這個來求娶朕的妃子,那個來索要朕的財富,如此豈非沒完沒了?我魏國江山就盡數給了他們麼?”
元晗說罷自牆上取下寶劍,紅眸中殺氣騰騰。
“鬆魯千讚倘若執意要慕美人,朕便帶著藍翎和紫翊踏平了龍圖國!”
孟含樂從未見過如此惱怒的元晗,她目光黯然,元晗何曾是為了所謂朝貢,他不過是珍視慕美人,寧可血染西域,也不肯舍了慕央一人。
“臣妾隻覺得為一女子,而動用千軍萬馬,實在不值得,且魏國城中百姓如何議論魏王?又如何看待慕美人?魏王也是將慕美人推向了水深火熱,禍水之名實在難逃,魏王若是一心護持慕央妹妹,臣妾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你隻管說。”
“魏王可還記得茗雪與綰襲?”
元晗抬起頭,望著孟含樂,遲疑片刻。
“王後怎麼提起了她們?”
孟含樂笑著,伸出食指撫在寶劍的身鞘之上。
“龍圖國昔年還隻是一個小小的部落但是能人輩出,,故而早已顯露稱霸之心,寶駕國極力壓製,兩國積怨已深,鬆魯千讚王爺中意慕美人,無非是為著他自己,卻不是為龍圖國謀劃,自然勢必打算瞞著龍圖國國王,所謂開出的朝貢條件,自然在他這裏,是隨意說出來的,想那龍圖國國王礙著魏王及藍翎、紫翊二位將軍。亦不敢如此大膽。”
元晗眯著眼睛,坐下。“你繼續講下去。”
“若是以綰襲和茗雪二位公主之一和親龍圖國國王,既有平仇之意,又是給了他們極大的顏麵,自然可了此事。想那鬆魯千讚也不敢多言,如此一來,魏王保住了慕美人,亦可平息戰亂,一舉兩得。”
元晗望了一眼那放置在桌案上的寶劍,又望了一眼孟含樂,“王後覺得,此法子可行麼?”
“魏王是想,茗雪與綰襲,是寶駕國國王最後兩個尚在人世的女兒,寶駕國國王於魏王有恩,故而難下決心?”
元晗點點頭,閉上眼,心中猶豫不決。
“茗雪十四歲,綰襲也不過十六歲,如此年華,可龍圖國國王已年逾四十,朕實難忍心。”
孟含樂笑得雲淡風輕,“區區女子而已,換得百萬將士性命,舉國百姓平安,更能保住魏王心愛的慕美人的名聲,臣妾隻道值得,且寶駕國國王雖然於魏王有恩,卻亦是魏王的弑母仇人,本也不共戴天,今時今日他的女兒若能有此用處,也算為魏王報了當年的仇恨,兩國怨怨了了,也是件好事。”
元晗抬起頭,目光重閃現過一絲陌生猶疑之光,許久才幽幽道,“王後……似是與從前不大一樣了。”
孟含樂愣住,半響才笑了笑,“魏王何出此言?臣妾是魏國王後,是魏王的結發之妻,一心隻為魏王而活,從前如此,今後也是如此,所以臣妾從未改變半點。”
元晗出神,還一會兒才驀地笑了,他朝孟含樂伸出手,孟含樂便也將手遞過去,她雖然笑靨如花,卻心中酸楚。
“朕有王後,無後顧之憂。”
你有慕央,傾盡全情。
後宮有我,心力交瘁。
孟含樂笑著,握著元晗的手,他的手總是涼的,從未暖過。
她也隻以為他就是這樣,習武君王,向來冷情。
可她卻錯了,她分明聽元晗隨侍的宮人說,他與慕央在一起時,會笑,亦會目光溫暖,柔情畢現。
佳期如夢,浮生半盞。他一生中也有摯愛,是那個早逝的女子,她以為此生無望,他再難敞開胸懷,不想終有一日,他竟愛了慕央。
他從未有過擁自己入懷,即是大婚那幾日,他亦抗拒除了那個女子以外的別人。
鄭鸞兒自以為享盡天恩,君情似海,可真正得到了他的愛的女子,唯有慕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