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半盞茶的功夫,阮宛珂腳步匆匆的進了雅禧宮的殿門,隻一進門她便心內一驚,數名衣著豔麗華貴的妃嬪陳列兩席而坐,居於高處正中的一女子麵目絕色卻暗含一股殺氣威嚴,一看便知是一位厲害的主兒,而跪在殿中的巧穗滿麵淚痕,抖如篩糠。
“公主……公主您救救我。”
阮宛珂正欲問巧穗為何這樣狼狽,卻聽見喬貴妃一聲嬌哼,“她連自己尚且救不了了,如何救你一個丫頭?”
阮宛珂一愣,“貴妃之言,我不明白。”
“大膽!見了喬貴妃還不行禮?”
阮宛珂望了一眼隨立於喬貴妃身側的女子,雖是丫頭卻穿得極其富貴,定是喬貴妃最寵信的侍女,阮宛珂不為所動,冷冷的一笑,不卑不亢道,“我乃楚國公主,齊國之禮,我不必遵從。”
“好一張伶俐的嘴!”
喬貴妃怒斥一聲,鳳目細眯。
“一會兒就讓你想不起來自己還是萬千尊貴的楚國公主!巧穗,你不必怕,你盡管說,本宮護著你便是,隻一樣,若藏了什麼,我殺你以敬宮闈。”
巧穗如鳥啄食般不住的磕頭,足足磕了十數個方才停下,啜泣開口。
“公主昨夜在梨園和侍衛私通,被奴婢撞見……”
“巧穗!”
阮宛珂大駭,她詫異得盯著栽贓自己的巧穗,難以置信。
“我那樣信你,你明知那黑衣人我本不相識,我才到齊國數日,未踏出長情閣半步,何來與齊國侍衛私通這樣的荒謬之詞?”
“你若生性浪蕩,半日即可與不三不四的侍衛勾搭上,一張狐媚的臉,偏偏能做出這樣齷齪汙人清聽的事!楚國公主就是這樣****的麼?”
喬貴妃愈說愈狠,阮宛珂受了侮辱早已麵紅耳赤不可分辨,她隻是怒目望著巧穗,這個隻第一眼就讓自己異常喜歡的丫頭,她與蓉兒同歲,卻不想是個有著極深城府賣主求榮的丫頭。
門外走進來一個年歲稍長些的侍女,阮宛珂認出了她,正是自己入齊宮第一日引宮的淺鶯,她腳步急促的進來,經過阮宛珂時偷偷望了她一眼,便跪倒在地。
“貴妃娘娘,您派去的蔣公公已將阮公主與侍衛私通一事稟告了皇上,皇上有旨,賜阮公主入冷宮,容後再議。”
“我昨日並非與侍衛私通,那黑衣男子是……”
這一句辯解立時吸引了滿殿嬪妃的目光,阮宛珂卻在關鍵時刻住了嘴,她不能為了明哲保身將與昭王梨園相遇一事說出來,齊王本因夏芳儀與昭王心生芥蒂,若再牽扯進自己,昭王深夜徘徊宇後宮之中,必被聯想是要密會夏芳儀,連累了無辜人不說,也是違反宮禁的大事,阮宛珂不能講。
“我無話可說,清者自清。”
“堂堂的楚國公主果然是名不虛傳!”
殿門外突然傳進來一男子渾厚的聲音,眾人紛紛離座起身下跪,阮宛珂想他定是齊王,便一味低頭站立著,那男子腳步如風,徑直走入殿堂中,不想竟在阮宛珂麵前停下。
“公主見朕,為何不抬頭,怕朕太醜,嚇了你麼?”
阮宛珂心中震驚,這男子的聲音與昨夜昭王一模一樣,莫非……。
她躊躇著慢慢抬起頭,驚訝之情躍然麵上。
“是你?”
男子仍舊那樣的淺笑,與在煙雨樓的初見絲毫未變。
“公主見過朕,朕卻不記得公主了。”
阮宛珂不知他此話的含義,隻是呆呆的望著他拂袖坐於大殿正中,麵無表情的往底下巡視一番。
“起來吧。”
眾人應了聲紛紛起身,喬貴妃也不再是方才那一副要吃人的可怕臉色,她竟變臉極快的嬌弱喚了聲“皇上”,璞賢看不出表情,隻是不耐煩的一擺手,“朕已知曉此事,貴妃不必多言。”
他說罷衝淺鶯點了點頭,淺鶯便俯身去攙扶阮宛珂起來,“公主,請您先移至冷宮,皇上自會查明。”
阮宛珂抬頭意圖從那端坐在上威嚴不可一世的男子麵上找尋些熟悉的痕跡,卻隻對上了一雙冷漠之極的眼眸。
深入海底,冰如冬窖。
齊國宮中的侍衛素來以鐵麵嚴禁著稱,不隻是在皇帝下榻的宮殿,即使是在各夫人妃嬪的寢室,也是每兩個時辰就要換一次班崗,在執勤期間倘若出了什麼問題,除了領班的侍衛首領,其餘一眾當值的士兵一個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