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水這才發現她身旁有一個身著灰色布裙的人，看衣裳製式，是與玉繆靈習慣相似的遼夏裝束。剛剛由於天未大亮看不真切，加之玉繆靈旁邊仆人成群，也沒注意到她。現仔細一看，竟是個年輕的婦人，鉤鼻粗眉，有些陰鷙之相。隻有那梳得一絲不苟的灰白頭發勉強玉繆靈那句“婆婆”的稱呼。
她手中還執了一根黑木拐杖，杖頭是隻半展翅的烏鴉，隻是這烏鴉有三條腿，很是奇怪。另憶水有種說不出的異樣感。
那被稱為爾遜婆婆的人，其實已經默默注視了憶水許久，蘭鈺突然過來，才轉移了注意力，收回了眼神。
“姑娘，時候不早了，別誤了朝時。”五兒是個機靈人，知道玉繆靈性子，不想憶水平白受委屈，匆匆催促。
被蘭鈺一鬧，玉繆靈一門心思都在自己的貓兒身上，也無暇再刁難憶水。
況且玉繆靈知道自己方才所問的問題顯得很咄咄逼人，既然對方不願意答，她若太固執反而在奴仆麵前失了身份。此時五兒催發，玉繆靈也不屑與之糾纏，對身邊白發夫人說了句“我們走”，一行人便離開了。
“五兒，那個白發婦人眼生得很，以前在府上怎麼沒見過？”憶水仍舊想著那拄這烏鴉拐杖的婦人。
五兒回她：“她是幾日前才從遼夏來的，聽說是從小帶大夫人的老仆，夫人遠在異國，遼夏王恐愛女思家，所以才命了來陪著夫人。”
五兒見憶水心不在焉，又說道：“一個老婆子，姑娘別費神多想了，還是與王爺會和要緊。”說完領著憶水匆忙趕到璋玖院的院門走去。
偌大的王府，唯襄南王獨尊，王爺的外出，幾乎每次都有專人預備行程。每每上朝，馬奴會先將馬車趕到璋玖院外等候，此次也不例外，早早接了出門的王爺，整裝待發。
就在一刻鍾前，憶水還在璋玖院的大院與玉繆靈交談時，這邊角門李霈已經一切就緒，立在院外的綢簾軟墊的馬車邊，在這青色的晨光中，等候憶水。
然而先等到的，卻是陸修，身騎一匹棗紅駿馬，踢踢踏踏繞道璋玖院，特意前來與李霈會麵。
仆人們都是老家奴，摸清了自家王爺習慣，知道他與陸修暫時有事要談，便知趣的退避百米開外。
“你想好了？”李霈見了陸修騎了馬要遠行的仗勢，臉上也不露詫異之色，寥寥一句，似在與自家人詢問家常，無所稀奇。
“是呀，想好了，”陸修也不下馬，手裏把玩著馬鞭，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畫著圓。
“還會回來嗎？”上一次左虛遊出現的時候，受故人之拖，收陸修為徒，帶去遊學，一走就是七年，如今左虛遊再次出現，李霈便隱隱覺得，陸修在宗佑的時候不多了。
陸修聳聳肩，“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晨間涼風吹來，輕輕帶動宗佑襄南王的官袍，此時饒是最簡單的擺動，都能搖晃二人的心襟。
李霈無聲一笑，似有遺恨，“其實你可以留下來，助我……”